如果说第一天的议题是小试牛刀的话,后面两天的议题就称得上是石破天惊了。
内廷吏部主事曹参宣读了二世皇帝扶苏关于对盐铁酒三种重要物资进行国家管控、官方专营的诏书。
在诏书里,扶苏严禁民间私自经营盐铁酒生意,计划在全国各地设立专门的盐官、铁官和酒官,专门进行盐铁酒的专卖。
当然,这只是一个大政方针,还很不成熟,扶苏特意拿到朝议上来,听取群臣的意见。
如果说免除赋税是仁政的话,这项政策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称得上是恶政了。
无他,与民争利耳。
但扶苏是要做大事的人,不可能无为而治,与民休息。
他需要钱,权力和民心,全部集中在咸阳,集中在自己这里。
手总要握成拳头,出击的力度才够大。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大秦拧成一股绳子。
内廷的设立、刺史制度、锦衣制度,在于收天下之权;而盐铁酒专卖,是在收天下之财。两者相辅相成。
盐铁酒是这个时代,社会上最重要的资源。
盐,没有人能够不吃,哪怕只是低价售卖,一年下来,也是天大的利润。黔首没有多花钱,朝廷却能从中得利,何乐而不为呢?
铁,不仅是生产生活物资,更是战略物资。扶苏本就打算进行农具的革新,再加上大战在即,对铁进行管控再合理不过了吧。
扶苏要提高粮食的产量,就需要给农民发放改良的铁制农具,提高农耕的效率。扶苏要打仗,就需要打造了很多的兵器藏在库房里,已备日后使用。
他已经私下绘制了大秦铁矿分布图,只能各地的铁官就位,就要大炼钢铁了。
还有酒,这是个好东西,也不是个好东西。
酒,会让人上瘾,尽管这个时代还没有蒸馏酒,度数极低。
同时,酿酒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在这个粮食不足的年代。
酒是被比较严格的管控的。
只有在一些重要日子,朝廷才会放开禁令,允许民间大肆饮酒。大酺三日也好,大酺五日也罢,随便喝。
当然,平日里限制的主要是底层黔首,达官贵人自然另当别论。
扶苏并不打算对酒进行革新,搞成许多奇奇怪怪的酒来,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喝酒误事,大秦人是要打天下的。
后来,扶苏联想到了后世某种会冒烟的柱状物体,其一年贡献的收入足够覆盖当年的军费。
于是,扶苏心动了。
他们多像啊。如果实行酒类专卖的榷酒制度,一年的收入应该也很可观吧。
反正现在都是低度酒,喝点就喝点吧。
由政府垄断盐铁酒的经营,实行专卖制度,三项加起来,一年可以给这个帝国增添的收入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专卖制度可能会加重黔首的负担。
政策的制定和落地之间,隔着天堑。
上面一根针,下面十万均,简直是官府的常态。
扶苏担心的就是这些政策会被层层加码,最终成为害民之政。
就像王安石变法一样,上面想的很美好,下面没有不骂的。
在犹豫了很久之后,扶苏终于还是决定要实行盐铁酒专营制度。
大秦的征伐之路,本就前途未卜,在建立万世功业的过程中,总要有人付出些什么。
扶苏相信,此刻一时的付出,终将为后世子孙奠定万世不灭的荣光。
还有就是,“刘小猪做的,朕做不得?”扶苏如是想。
……
果然,这项政策一经公布,就遭到了大多数朝臣的反对。
治粟内史李信首先对政府酒类专卖的榷酒之法表示了疑虑,担心威胁大秦的粮食安全。
他认为,限制民间私自售酒是一个很好的政策,可以有效地增加粮食的储备。
但若是政府参与其中,垄断酒利,只怕越来越多的粮食会被酿成酒。
虽然暂时增加了朝廷的税收,但粮食减少了,长远看来,是弊大于利的。
廷尉韩腾同样表示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