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出,放堂后回博文斋的路上,崔知意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早年的她与何星月便认识了,那时候的何刺史还在长安任户部员外郎,与舅舅是同一年的进士,私交甚好,恰巧自己正好在外祖家,刚开始她与何感情甚好,后来才发现这人两面三刀的,经常让自己吃亏,本来也不太计较,后来居然还设计自己,气的自己动手打人,小女儿家拌嘴吵架是常事,打架倒是少见,虽说何家不介意,可是外祖家觉得理亏,从此只要何星月来,她就处处被压一头。
崔知意看到何就一肚子火,小时候嘴笨心眼实,老是斗不过她,喋喋不休,“她还当我是小时候,还当这里是长安呢,你们是不知道呀,这都是她惯用的伎俩。不过,她怎么认识你的?”
“那日我和谢兄同去时书肆见过。”听了一路的嘟喃,王晴欢细细想了一圈,这何星月可能就是奔着自己来的。
“糟糕,”崔知意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她看上了谢兄。”
颜若屏听的一头雾水,“你怎么得出的结论。”这才一句话怎么就直接断定了何星月的目的性。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可从来不做无用功,如此大费周章的入学找你,肯定对你有所图,她养尊处优,锦衣玉食,还能图你个啥,肯定是你的谢兄了。”崔知意一想到谢行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何星月怕是几次碰壁,心口舒畅了不少。
玩笑开了一路,王晴欢心里有些不安,按照崔所说的,这人怕是难缠的很,接下来的生徒考试要加倍小心。
心中还在想着考试的事情,远远就看着博文斋外的何星月,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举着伞徘徊在门口。
“王姐姐,崔姐姐,还有这位妹妹,你们回来了,我住在你们隔壁慧识斋呢,我能去你们斋里坐坐吗?”何星月笑脸盈盈地迎了上来,熟络的将手挽在王的胳膊上,语气柔和地请求众人。
崔知意一脸鄙夷,在外祖家的仇还没报,现在又来闺学蹬鼻子上脸,正准备站出来拒绝,被王晴欢一把按住了手,“可以的,进来吧。”
看着何星月欢欣雀跃地挽着王晴欢进了门,还对自己做了个得意的鬼脸,崔知意白眼快翻上了天,果然这人的脸皮其厚无比,处处和自己争个高低。
颜若屏看在眼里,挽上崔知意的胳膊,轻轻趴在耳边说,“第一次觉得你看人真准。”直接把人气笑了。
早间起得晚了,三人都走的着急,博文斋内被褥床罩都还算整齐,书案上就有些凌乱,尤其是王晴欢的案上的策问,铺的七零八落。
何星月直直走向书案,翻开一本细细看着,用撒娇的口吻说道,“王姐姐,我能不能借一下你的策问呀,月底要考试,我刚来,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呢?”
王晴欢神情有些为难,没有立刻答应。
这种事情肯定要崔知意来帮忙了,她犹如老母鸡护鸡仔一般,挡着何星月不给看,傲娇地说,“这些是我的书,你怎么不问我,反而问起了别人。”
“你,这怎么可能是你的书,我昨天明明看到。”何星月顿了一下,又改口说,“崔姐姐素来重武轻文,这策问深奥难懂,不如先借给妹妹,帮姐姐把策问梳理的浅显易懂,你看如何?”
崔知意不等她说完,已将案上的书收拾整齐,别过脸去,阴阳怪气起来,“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分别的太久了,你怕是已经有眼无珠了,看不见姐姐已经变了太多,文武兼备了呢。”何星月素来想要什么都是假装帮忙,幼时又不懂拒绝,懂拒绝了又被她说的不能拒绝,要不是在何手下吃了太多亏,哪有现在巧舌如簧的自己。
“妹妹才来这,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姐姐,姐姐不但不帮忙还恶语相向,是不是幼时姐姐打我被郭伯伯教训的事情,姐姐还耿耿于怀吗,我早就何郭伯伯说过了,是妹妹的错,不该惹姐姐生气。”何星月没想到如今的崔已经不好拿捏了,哭哭啼啼地假意认错。
这要是不明真相的路人,肯定会觉得一旁的崔知意欺负人,把人都气哭了。这一招已经用了多次,崔知意毫不在意,颠了颠手里的书,摆在书架上,还不忘继续嘲讽几句,“哭的太小声了,你爹听不见的,嚎起来好吗?”
颜若屏背过身去,脸上的笑憋不住了,可惜笑得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她,片刻后为避免尴尬,走到书架假装帮忙整理,案上拿来的策问拢共就六七本,来来回回的取出放回。
看着二人都视若无睹,要是司学瞧见这样的场景,怕是会责罚博文斋,王晴欢扶起何星月,安慰道:“何姑娘要不然先回去,改日有空,再来。”
“王姐姐,都说你的学问是闺学里最好的,我初来乍到,有不会的可以过来问你吗,应该不会拒绝我吧。”何星月紧握着王晴欢的手,殷切期盼的眼神让人不好拒绝。
“如果我有空就帮你吧。”这场景如果拒绝,又要惹出一番事来,王晴欢只能顺着同意了。
何星月这才收起可怜兮兮的模样,用手帕擦了擦根本就没有的泪痕,满心欢喜的走了,走前还偷偷回头瞪了一眼崔知意,对上崔知意那得意十足的脸,又被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