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袭人的落夕居的后院,紫藤花如瀑,是无尽的紫色花海。东始娘娘坐于古琴前划拨几声试音。
着一身紫色纱裙的辰星跪在古琴边,仰头乞望着美艳华贵的座上者。眼神中尽是凄苦与恳求。
“娘娘,小女思慕主家少爷,异想天开地想与少爷成一世欢好,宁愿只是凡人。求娘娘开恩,放我下山。”辰星只知这套说辞很难打动心如磬石的王者,可她还想试试。
“辰星啊,你要是看上他,我叫人把他掳上山来。你下山,反而成不了。”东始娘娘离座,拉起辰星,贴心的为她整整秀发。
“少爷也倾慕于我,我们可以远走高飞。”辰星眼泪汪汪,巴巴望着东始娘娘。
“远走高飞?高门大户的少爷离了庇护他的门楣如何讨生活?他要是愿意,就不会把你卖了,你也不必求青箬帮你。”东始娘娘冷笑,“你爱他付出一腔真意,他爱你就如同你爱你身上的衣服,今天可以是这套,明天可以是更好看的一套。”
“不,不会,我家少爷对我情真意切!”青箬口中的少爷是楼云飞,她说的一切都为了下山见楼云飞一面。这东始山的结界结得天衣无缝,一只苍蝇也飞不出。
没有娘娘的命令,青箬是不会带她下山的。
她不想食用灵元丹,她不想永远地堕入妖道。楼云飞煞费苦心从梵景山把她抱回天宫,又替她寻了无相真人为师,虽没学会什么上乘仙法,已然是仙女。怎能还走回头路呢?
“阿辰,本宫跟你说过,本宫痛失过一个女儿,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失去的吗?那你听听一个故事!”
六百年前,年轻自负的我不满拘于青丘一地,告别爹娘一路拜师学艺,确实学了许多法术,但零零杂杂不成体系。我们妖族学功法修真都是一心想成仙。于是特别苦恼,想拜个正儿八经的仙人学习。
听说梵音山仙气缭绕,灵气闪现,故奔往此地。仙峰神洞各自设结界为界,连个仙府的山口都进不去。灰心之余,在梵音山的一处山洞落脚,与飞禽走兽结交,呼朋唤友,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一次得意,酒醉后露出真身,返洞途中被猎人夹路追击。危难之时,一位器宇轩昂卓尔不群的男子抱起我说:“勿惊!我可护你,你可愿意随仙府?”
那声音浑厚带着磁力,本是醉意不醒的我,被这声色再次沉醉,却不忘点头同意。他随手一点,招唤一朵云彩而行。他果真如我所想,是位仙人,我寤寐思服都要寻找的仙人。
我在他的怀中,心颤如捣蒜,他察觉后只是莞尔一笑,轻轻抚摸我的白毛说:“勿怕,本仙君不会加害于你!我带你回仙府。”
须臾间,我们落在了群山峰中的最高峰,视野辽阔,仿佛九天蹬步可到。绿野披阵中有几间简朴的茅草屋,这样一位贵不可言仙袂飘飘的活神仙,住得这般简陋。还在醉中的我说:“真是仙人做派,喜欢返璞归真。”
屋前,有一张藤条编织的桌子,看似简陋,桌面上的几朵芍药却编得栩栩栩如生,还编了四条藤椅相配,看来,平日也有呼朋唤友的爱好。总之,手工不错!
桌上摆着一幅紫纱茶具,茶具上没有任何花鸟鱼虫或仕女作饰。他把我放在藤椅上,自己则坐在一旁烹茶品茗。
酒意沉沉的我痛痛快快睡了一觉。醒来时己然是第二日的日上三竿。我早已恢复人身,躺在茅屋内的床板上。屋内陈设简单,陈年老枝干编的桌椅,物品架,还有许多瓶瓶罐罐。估计是酿酒之物。
误打误撞,撞到了仙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来了,就拜师吧!
我梳了个流云髻,整整衣襟衣袖,推门而出。
仙人在屋前的小灶前忙碌着,一大把叶子被丢进锅中,他居然徒手去翻动叶子,好让它们受热均匀。
看见我,他并不讶异我的变化。轻扯嘴角说:“哎,小东西!添把火!”
我们狐狸这样的走兽吃生食,最怕火苗。但初来乍到,不好推脱,只好客随主便。
我捡起一把树枝,远远地丢向灶火内。许是功力不足,许是露怯,柴火在我手中时是一把,扔出去之后就散了,能入灶的并不多。
他说:“走近点,火势不会把你狐狸爪烧的。火量要保持,忽大忽小,茶叶的口感要起变化的。”
想着他以后可能是我师傅,反正他不答应的话,我也要赖上他直到答应为止。
想着有求于人,不免脚步向前挪了挪,又往灶里扔了一把柴火,许是太用力,火被我扔出的风扑灭了,火光暗了下来。我捡起一根长枝,头也探到灶口,用长枝去拨弄灶里的柴火。吓死人,突然一瞬间,火“嘭”地着起来,长树枝也迅速着了火,我的狐狸爪被烫得连毛都焦了。
我疼得嗷嗷嗷直叫,仙人却无关事己的淡然,依然用手炒着茶叶。他是仙人,有仙法不怕烫。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拱手施礼。
他视而不见,被炒好的茶叶铺铺在在藤条编织的晒盘上,专注而认真。
我抬抬头看日头的位置,恰好是午饭时间。我看他并没有张罗吃饭的意思,也是,他一仙人吃不吃饭无所谓。而我是个修行不深的小妖,跟凡人相比多了些法术,吃喝拉撒一样不少。
灶台四周只有茶叶,茶气被炒得四溢,沁人心肺。香归香,不管饱!我只好张望四周,看看有没有果树之类的饱腹。
他说:“后山有蘑菇可采,果子都未成熟。昨天路过集镇,买了两包豆沙饼,一会儿你尝尝。”
听说有吃食,我顿时心定神闲。
灶火里火势燃燃,这会,我有了经验,用两根长条作火钳,把柴火一点点夹进去,这样不会引火烧身,柴添得少而勤,火势始终如一。
他赞许地看看我,说了句:“聪明!”
从小被“聪明”二字赞美大的我,此刻心悦得仿佛要飞翔,被仙人称赞呀,生平头一遭!
他长得这般好看,丰神俊朗,不染尘俗。虽说狐狸皮相不错,却阴柔居多。不似他这般阳刚,有气魄!
那时的我,情窦初开,以为世间的男子唯他是之最。从第一眼的那刻起,我就坠入自己幻想中的爱河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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