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亭匆匆离开了空虚幻境,睁眼便看到焦急的阿蛮,东亭拍了拍阿蛮的手,说到:“莫慌,替我梳妆整理。”说着便从雕花床上翻身而下,移至梳妆台处。
阿蛮的手极巧,不过片刻便为东亭拢了个倭堕低梳髻,发上并无钗环,独插了老太爷刚刚给的那支白玉碧霄攒珠簪,
又为东亭的素娟衣裙上罩了件云雁细锦纱衣,主仆两人便急急地往花厅走去。
且说二人匆忙行至花厅,东亭的倭堕低梳髻却因急急走路有些凌乱,越东亭本就是偏柔美的南国女子长相,加之刚刚出门是也只是轻施粉黛、淡扫眉峰,更觉清丽逼人。
来传旨的并不是宫里的传旨太监,而恰巧是前日里成珠楼的那位老板——靖王魏成珈。
魏成珈端坐在花厅上首,老太爷并府里的大伯林铭德、二伯林俊儒都侯在侧陪坐。
魏成珈正接过小厮递来的水漱口,忽见此等模样的东亭,又思及午时诗会上传来的那首新作,一时间那口茶水竟噙在嘴里忘记吐出去,好在他也是久经风月的老手,不过几息便反应了过来。
老太爷自从宫里得到要来圣旨的消息时,便派人预备下了香案果品。却道东亭行至香案前,正不知该如何称呼魏成珈时,
识海里阿瑾提示到:“这是天启帝最小的胞弟,靖王魏成珈”,东亭遂施施然福了一礼说到:“见过靖王,王爷万福。”
靖王见东亭未曾见过自己,却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便觉东亭好眼色,于是笑着摆了摆手说到:“越小姐免礼”,东亭复又向在侧的老太爷、大伯并二伯施然行了一礼,三人亦道“免礼”。
互见过礼后,靖王复整理仪容,端庄肃穆的从随从侍卫手中接过了装有圣旨的朱红黑漆盒,朗声念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宣贵妃之侄南安王女越氏明日巳时一刻,复入宫至成元殿面见圣颜、不可延误。”
“臣女越氏接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
东亭双膝跪地叩首,复又将双手举过头顶接靖王递过来的圣旨,东亭十指细长,是极秀气的葱白色,明黄的的绢布至于其上,平添了几分尊贵之气。
见东亭久跪,靖王心下起了惜花之意,故道:“地上寒凉,越小姐快快请起。”
此时阿瑾在识海里气愤的大叫到:“啊啊啊,傻女人,这个男的他图谋不轨,快快快,上,给小爷狠狠地打他,绝不能让他成为你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东亭听及此言,直觉得阿瑾还是小孩子心性,便也不理他。柔声对靖王说道:“谢过王爷。”
靖王又道:“越小姐那首《画菊》小王读了便觉口齿清爽,惊觉京城才女又添一位大将,越小姐得空可要常来成珠楼啊!“
东亭羞涩的低下了头,答到:“承蒙王爷抬爱,东亭得闲必常去。”
京城八月的天,跟小孩子的心情似的最是无常。
刚刚还晴空万里,转眼间便黑云密布,靖王抬头望了望天,估量着待会儿或有一场大雨,
复又对众人道:“既然圣旨已经送到,那小王与诸位就此别过了,诸位请回。”
说罢便携着大小十多个随从侍卫翻身上马,空余一地烟尘呛鼻及几声淹没在风声中的马鸣。
不多时,天果真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不一会儿,复又雷声大作,小雨霹雳吧啦的转成大雨,重重的砸在地上。
八月是一年里天气由盛转衰的月份,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此时空气虽还残余着暑气,可到底一场大雨浇凉了地面。
大雨过后,天空似被彻底清洗干净了一般透亮澄澈,但大雨亦将大地打的满地狼藉。
倚在窗边的东亭见及此景,心中思绪万千,以此凡间风物入题,她才知大雨亦是双刃。
她不清楚阿瑾口中的那个神秘女人为什么找她,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都得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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