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二日,离沈阳十五里外官道上,从关内归来的后金军正在慢慢行军,他们后队在关内遭到击溃,但最后靠着硕托的几次反冲击护住了前面的队形,所以前队物资还大多都在。他们所带的东西除了各种财物,有些马背上还放着一些汉人女子。
张忠旗腰上带着一把顺刀,用棍子驱赶着十多名汉民让到路旁。总算活着回到了辽东,他出发时来过沈阳,一隔半年,恍如隔世。
他和塔克潭护着牛录额真去永平,路上又遇到几个本牛录的甲兵,当日他们就逃到永平,正蓝旗在滦州四百多人,只逃出七十多,但正蓝的领兵大臣没死,他被明军打破了胆。等到阿敏到永平开始屠城,他就带队先撤了,比大队早走了一日,一路抢掠,又抓了一些汉民,就靠着这一天时间,他们跑在大队前面,没有受到追杀就安然出关。
张忠旗救下的牛录额真就躺在后面的马车上,这位强壮的女真猎人生命力颇为强悍,受的伤已经基本好了,只是还稍微有些虚弱。
那牛录额真坐起来,看看四周的田地骂道:“贼天又不下雨,还好二月带回来一些银子,不然吃的都没有。张忠旗,你把那些汉人看好了,回去就让他们种地。”
“是,主子放心。”张忠旗点头哈腰的应了。
牛录额真说完皱着眉头看沈阳方向,他的牛录出去六十多人,总共只回来十来个,还不知道莽古尔泰会怎么惩罚他。
塔克潭对张忠旗低声道:“你真要把哑巴买回来?你已经抬旗了,不是户下人,随便买个女人也比哑巴那样子好,万一以后生个娃也哑巴怎办。”
张忠旗傻傻笑道:“奴才还没那些心思,就是想着让她吃好些。”
塔克潭这次出征,张忠旗忠心耿耿,他对这个包衣态度更加好,几乎把他当做女真人一般。
张忠旗悄悄摸了摸身边马匹上的褡裢,里面放着沉甸甸的银子,他不知道有多少,他估计一百两是有的,这是在永平拉来的空马,都被牛录额真大人赏了给他。这次墩堡里面死的人多,肯定会有人要卖屋子,他打算去买下一间,正式立户。
这时前面的人马突然停了下来,几名正黄旗巴牙喇骑马快速跑过,招呼所有人都停下,行军队列中的后金兵都议论纷纷。
接着沈阳方向蹄声如雷,各色旗帜引导着大队骑兵到来,他们来到张忠旗这支军队周围,隐隐呈包围之势。
转眼间形势突变,张忠旗使劲吞着口水,他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接着各旗的旗主大纛络绎赶到,停下阿敏所在的位置。
一群正黄旗的巴牙喇过来,把他们前面一个镶蓝旗的牛录士兵全部缴械,又将他们的金银缎匹全部收缴。
一名专达过来冷冷看了塔克潭等人一眼,然后看看他们的牛录旗问道:“正蓝旗的?从哪个城出来的?”
塔克潭有点畏惧的答应道:“是,从滦州出来的。”
那专达听了,也不让人搜他们财物,而是一挥手道:“兵卒皆入城,备御以上全部留在此地。”
牛录额真一听急道:“兄弟,这是要干啥?”
那专达也不答话,又往后面走去,马上就由两名正黄旗甲兵上来驱赶他们。
塔克潭等人只得跟牛录额真道别,往前走过众旗主站立的位置,两人都把头低下快步通过,塔克潭偷偷看了一眼,镶红旗的旗主岳托高踞马上,拿着一个手札向阿敏大声道:“。。。。。。滦州力战而失,尚有可原,驻永平贝勒阿敏、台吉硕托及众大臣等,明兵未曾攻城,未曾见敌阵列纛,汝等未向敌兵张一弓,发一矢,即行奔回,未收兵尾,致为明人所袭。以明人之金、银、闪缎、蟒缎、瘸足女人为贵而携之;以我兵为贱而弃之,大汗遣我等八旗众大臣齐来,问大贝勒此乃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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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登营的营地一片忙乱,上次整编出来的两个司收到紧急出发命令,要求一日内收拾好行装,明日就要开拔,他们将马上赶回文登。
陈新大帐内几个主官都围在地图边,听着陈新解说。
“五月十日刘兴治在皮岛作乱,以祭奠他兄长的名义请来陈继盛等人,然后突然将陈继盛等人拿下,假托中枢之命,将陈继盛等十一人斩首,皮岛兵失了主心骨,加上刘兴治颇能骗人,他们现今都听此人之令,已经攻占了到长山岛,目前动向不明。东江各岛皆有人到过威海,当知远较各岛富庶,若知威海空虚,难保不起心思,我已请本兵梁大人调集天津水营帮忙运送,两司兵力由代正刚为主官,王长福为副官,训导队、总军法官、军需官各抽调人员随行。”
代正刚看着长山的位置,担忧道:“长山离威海已是不远,咱们的两艘战船都去了天津装货,咱们回去是否赶得及。”
陈新摇摇手道:“赶不及也得赶,凡敢在威海附近登岸的乱军,一律斩杀。”
“若是登莱的王大人有其他命令。。。”
“这事不需听他的,记住我说的就是。”
王长福额头上还包着棉布,发问道:“这刘兴治是干啥的,好像没听过东江有这么一号人。”
“刘兴祚的弟弟。”周围几人都露出恍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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