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唐缨如何在那里又惊又疑,那阿九听了她的直言相告,竟一下子热泪盈眶,哽咽着说道:“原来,三位阿姐真的是从那个万恶的地方逃出来的,阿九今天没有帮错人。”
“阿九,你怎么啦?”星儿一看阿九这架势,心疼了起来,忘记才刚喝斥他为“登徒子”,连忙关切地问道。
“阿九有个亲亲的阿姐,之前也是在宫里当差,可惜她没能逃出来,前年被打死了,盖着白布从宫门抬了出来。”阿九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原来如此,唐缨为自己刚才的内心黑暗的想法暗自惭愧。
不过,如果没有刚才心中意念紧张,怎么会知道她还有随心所欲可以拿取物品的特异功能呢?
意念一动,袖中的注射器已经收回了空间。
唐缨伸出手,满怀心疼地轻轻摸了摸阿九那张脏兮兮而又清秀的面孔。
自从幼年时疼爱自己的阿姐被没入宫中为奴以后,再也没有人这样疼惜过阿九了。
这些年在街上四处行乞,受尽了白眼与打骂,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怜惜地抚摸自己的脸。
这双手,好温暖,好温柔。
这位阿姐的脸,那么漂亮,尽管脸上抹着红色的墙粉,但也比他在大街上见到过的任何女郎都好看。
阿姐的身上,有一股让人迷醉的芳香,温馨悠远得让人想要沉醉进去。
象幼时记忆里阿姐和阿娘的味道。
“啊啑!”“啊啑!”云儿和星儿两人突然打起喷啑。
唐缨自己也觉得身上发冷,这才想起三个一直湿淋淋地在雨地里奔跑,怕是要感冒受风寒了。
亭外,暴雨已经开始慢慢减弱。
唐缨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小小的玉佩,递给阿九:“阿九,你能不能在附近给我们找一个干净的住处暂时避一避雨?”
“行!”阿九拿了玉佩,转身奔进雨里。
不一会儿,阿九带着一个六十多岁的黑瘦老翁,匆匆赶了回来。
两人带了几把破旧的雨伞。
“阿姐,这是一直照顾我的兼伯,阿姐放心跟着我们走。”
唐缨一看,亭外四处无人,主仆三人便相互搀扶着,随着兼伯一道沿着柳荫河岸行走了一段后,拐进了一条石板铺就的小巷子。
小巷尽头,是一个破败的小院,兼伯推开院门,请三位姑娘走了进去,院门外面看着破败,里内却干干净净,三间小屋里也收拾得简洁妥贴。
屋内只有两把木椅,一张旧桌子,实在是连多余的坐处都没有,阿九搬进来几个木墩子,上面垫了几块干净的破布,让唐缨她们先坐下来。
兼伯找了火盆,架了木柴,在屋内烧起了一盆火,几个人才觉得有些暖意,但身上的衣服又湿又重,往下滴着水,一时也难以烤干。
阿九不知什么时候又冒着雨跑了出去,又一会儿,抱着一个油布包袱急急地回来。
“阿姐,这是三身干衣,赶快把身上的湿衣换了吧。”
原来,他刚才是跑了出去,敲开了云雀大街上一家成衣店,用那块玉佩和老板换了三身胡服回来。
唐缨给阿九的玉佩是入宫前娘家带来的,虽然不比皇宫所制,但玉质上乘,又是大师所刻,自然价格不扉。
那成衣店老板也是个识货的,知道这玉佩价值不低,想着是小乞儿偷了哪个大户人家的,便想蒙阿九,借机占个便宜。
不料阿九冷冷地说道,这是他祖上传下的传家宝,云岗大师所制精品,要老板莫要失了良心。
衣店老板想不出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乞儿怎么会有云岗大师所制玉佩,但想着天子脚下,藏龙卧虎之人比比皆是,便不再想别的主意,任凭阿九里里外外拿了三身斩新胡服,又取了三双白底青布鞋袜,用油纸包了,好生送了他出门。
唐缨三人到旁边小屋里换下了干净衣服鞋袜,三个人现在皆是俊俏男人装扮。
靖朝士族年轻女子外出,要么以幡缡遮面,要么身穿胡服,女扮男装。这三身胡服,正适合三人逃亡所用。
唐缨看见阿九虽然是个半大儿郎,所挑衣服鞋袜却很是合心意,大小身量也拿捏得准确,还细心地带回了几块干净的帛巾,好让她们擦干了头发。
这个阿九,真是聪明伶俐得紧。唐缨心中对他越来越喜欢了。
换过湿衣,兼伯已经烧好了一锅姜汤,让她们三人热热地喝了下去,唐缨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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