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宗灿晓得她要说什么,但话到一半她却顿住了。
谢宗灿随着她的视线转首,是一辆黑色轿车驶过来,停在了他们旁边。
“咦,福臻小姐,怎么这么巧?”一位年青时髦的女士从里头微微探出脸来,说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在他们两人身上巡睃一番。
“是啊,李太太,没想到会遇上您。”福臻含笑同对方打着招呼。
一张小脸蛋从李太太怀里钻了出来,乌溜溜的大眼睛懵懂地打量着外头的两人。
是那日差点被烫伤的小女孩。
福臻弯下腰笑眯眯地冲她晃了晃手,又问李太太,“她的手没落下疤痕吧?”
李太太愣了下,随后就反应过来,笑道:“没有,一点儿都没有。上回还真是多亏你护着她,若不然都不知会伤成什么样呢。”
又低头宠溺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囡囡,还记得这位姐姐吗?”
小女孩半偏着脑袋,将幼嫩的大拇指塞进红嘟嘟的小嘴里吮着,不知是太忙了还是不记得了,没搭腔。
“哎呀——”李太太抽出孩子的手,佯作生气地在她手背轻轻打了下,“怎么又啃起你的小鸡爪了?回头我要告诉你小叔叔,看他怎么治你。”
“不要!”小女孩微卷的长睫毛颤了颤,跟只受了惊的猫似的哧溜一下就躲进李太太的怀里。
几人都被逗得笑了起来。
李太太转而抬了抬下巴,问福臻:“你这是——”
“我有点事想找苏三爷。”福臻就等她这句话,也就不拐弯抹角:“就是不晓得他这会儿方不方便—能不能……劳烦您先帮我递个话?”
“这可不巧了,”李太太一下一下抚摸着小孩子的背,“他这阵子都不在家,出门去了!”
福臻心里一沉。
但李太太说时不假思索,带着歉意和遗憾,不大像是作假。
“那……那三爷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福臻急切地问。
“这不大好说。这回去的地方远,一两个月,总该要的吧。”
福臻瞬间感觉一盆冷水浇头下来。
“是……发生了什么事么?”回去的路上,谢宗灿握着方向盘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弄个明白。
“嗯,遇到了点小麻烦。”福臻轻轻叹了口气。对方全程在场,再瞒着也不好,便略略地道:“本想找苏三爷给想个办法的,没想到居然这么不凑巧。”
谢宗灿很是心累地看了她一眼。都找到苏三爷那里去了,还什么小麻烦?
“是什么麻烦,或许我……”
“小事一桩,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能处理好。”福臻抬眸佯作从容的笑了笑。
谢宗灿不知是不是信了她的话,没有再继续追问,只微微一笑:“无论什么时候,我总是在的。你若有需要,不用怕找不到我。”语气淡淡的,却又那么认真。
不知为什么,福臻忽然有些难过,也感到愧疚。
可她怎么能厚颜无耻地将无辜的他卷入这危险的漩涡之中。
“哦,对了,”福臻试图将纷乱的情绪暂且抛开。“是不是还要备一些铜币?”开业当日吉时一到,便从外头撒进铺子里,意为财源滚滚。
“都备好了,168枚够不够?”
“这么多?我原只打算准备十来个,意思一下就行了—嗯?怎么停这儿?要买什么吗?”
“不是。请我吃碗面好不好?说实话,我午饭还没吃,有些禁受不住了。”谢宗灿略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等福臻说话,就先下了车。
福臻何尝不知对方此举用意,顿时心里百味杂陈。她闭了闭眼长叹了一下,也下了车。
两人吃完午饭先回了衣铺。先是叫来几辆拉货三轮车运送铺子里零零杂杂物品。之后又到新铺子规整拾掇。
等忙完这些,天已擦黑了。谢宗灿欲送福臻回家,福臻本想拒绝。倒不是矫情,实因这一整日他开着车来回地跑,又里里外外帮这忙那的,着实也是累得够呛。但想着白日的情形,还是将已到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福臻在巷子口下了车。待谢宗灿走后,福臻这才敛了笑意地往里走。
其实午饭过后,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头昏沉沉的,四肢更是酸软得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估摸还是累着了。晚上回去得抽空歇一会儿,别误了明日的正经事。
幽静的巷子里,她轻而缓的脚步声清晰可闻。与此同时,白日里暂且忘却的无力感和焦躁感再次旗帜鲜明地浮了上来。
怎么办?苏三爷不在,她还能找谁?她仔仔细细地将认识的每一个人研究了一遍。有些背景的那几位……
路灯忽然灭了。
大概又是电压不稳。这里的路灯老是三天两头的闹罢工,大家都早已习以为常了。
福臻揉了揉眉心。隐约记得有背景的那几位当中,其中一位是有什么官职的,明日就上门去碰碰运气。她知道自己眼下是病急乱投医,可万一能成呢?
身后似有什么细微的动静过来。福臻下意识地往旁避让,正欲回头去瞧,颈后忽地被什么闷声击了一下,她随即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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