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浚挣扎着起身,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嘴角溢出几抹鲜血。
“你别动了,先在附近找个地方藏好,等我救了芸娘,你也攒足了力气,带着她从后门逃吧。”
“....大恩不言谢,日后如果有用的到张千浚的地方,张千浚必为你效死。”
“不用这样,我是真心希望你和芸娘能幸福。”
张千浚热泪盈眶。
“你一定要藏好,等我来了,会念今天做的那首催妆诗,你听见诗再出来。”
“好。”
蓁蓁细心地擦掉自己的脚印,掩好柴门,顺着北面的小径,一间一间屋子仔细寻找,却唯独不敢再去武延秀离去的方向。
又寻了一柱香时间,仍不见芸娘,蓁蓁正着急时,却见白芷急匆匆地来寻她。
蓁蓁拗不过白芷,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到席上。
此时安乐公主的晚宴仍在继续。
一丛丛开得正艳的牡丹旁,早已铺好金丝织就的回文羊毛毯,席上坐满了长安城里的皇亲国戚,大唐因为他的兼容并包,并不刻意避讳男女同席,也就不用煞有介事地铺设什么帷幔。
男宾席上,众人簇拥着安乐公主的驸马、当朝炙手可热的梁王武三思的次子——武崇训。相形之下,于年初就被立为太子的李重俊反而不受重视,落寞地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
大家都对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
太子并非当今皇后韦氏所出,生母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妃子,若非韦后自己的亲生儿子已死,这太子之位是怎么也落不到李重俊头上的,而当今圣人更是不喜这个儿子,李重俊这个太子在大家看来未免有名无实。
相比被冷落的太子,太子妃杨氏这边也好不到哪去,安乐公主不知为何迟迟不来,现在众多女眷都围在长宁公主身边,恭维的话竟比长宁公主头上流光溢彩的宝石还多。
“蓁蓁,你跑到哪去了?你这个孩子,真不让人省心,都这个时辰了才回来,急死阿娘了!”
太子妃循声望去,却见一年逾三十的美妇,上着月白蝶纹彩绣衫,下配苏绣轻罗百合裙,面容姣好,仪态万千,这人正是年纪轻轻就寡居多年的、恒安王武攸止的遗孀杨氏。
此刻她正低声责备自己的女儿,神态却极是温柔。
“蓁蓁跑去哪里玩了?”太子妃温和地问。
杨氏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有些无奈地道:“这丫头也真是顽皮,刚说要出去转转,结果玩了这么久,要不是我让白芷找她回来,不一定要闹到什么时候,这样的脾性,长大了一定没人肯要她。”
太子妃莞尔一笑:“小孩子爱玩些很正常,我倒是听说蓁蓁出生那会儿,则天顺圣皇后(武则天)做了一个梦,说有金甲巨将告诉她,这个小女孩长大后能拯救武家。”
杨氏尴尬一笑,“不过是笑谈罢了,她一个自幼没了父亲的孤女,哪有这样的本事?”
太子妃端详着蓁蓁,颔首赞叹:“不过十一二岁就出落的这样好,说不定长大了别有一番境遇。”
“借您吉言。”杨氏轻叹着抚摸着女儿温软的发丝。
现在朝堂上各方暗流涌动,镇国太平公主、安国相王、神龙政变的功臣张柬之、以梁王武三思为首的武家......加上并不受宠的太子李重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互相倾轧,如此复杂的形势下,她们母女能保住性命,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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