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苯氯胂。
一种化学武器,在世界大战中,德军曾经广泛用于前线。其作用是于人体粘膜发生化学反应,使之失去水分,产生刺激,让气管保护性剧烈收缩,引发人体咳嗽、呕吐甚至死亡。
而二苯氰胂,有理由猜测,那是日军在二苯氯胂的启发下,研究的相同特性的军用毒剂,根据笔记本上的记载,日军军方称之为“红”剂。它的毒性是二苯氰胂的数倍甚至十数倍,致死剂量小,在施放后能迅速使人失去战斗力。在密闭空间使用,致死率十分高……
在摇晃的船舱里,杨双细细地听着那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和他说着这些似懂非懂的东西,说完后,那中年人看着杨双,“这种东西,用起来相当顺手!国军没有防化装备,日本人一旦使用这种叫红剂的化学武器,将所向披靡。”
杨双合上了笔记本,感觉被船晃得有些眩晕,“秦老师,你也是军统的人?”
那中年人点了点头,“我也是一知半解,具体这种毒气是如何使用,用的什么装具,我们都不是十分清楚。日军对它们的保密程度很高,只有打入他们的内部,才能获得更加详实的资料。”
杨双双手合十,架在脸上使劲地搓。根据山本樱的说法,江城战区的日军只配了一名化学参谋,具体负责指导日军部队在作战过程中使用化学武器与如何防止化武误伤。走一步算一步,杨双现在担心的是,他连这些武器都没见过,如何教日本人用?
那样会露出马脚。
就算他成功地混入了江城日军阵营,找到了那些化学武器,那他仍然要和时间赛跑,他自己也要从头学起。
可他根本没那个时间,鬼知道他一到江城,就会被派到哪块战场上去。江城只是一个中转站,是战场大后方,是人员物资的中转站,却不是战场。也不知道军统是怎么想的,让他冒充这样一个专业人事,杨双想来想去,觉得什么也做不了。
山本樱默默地坐在杨双的身边,看着他在那抓耳挠腮。
船舱的门外传来了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山本樱道:“我们到了,下船吧。”
杨双打开舷窗,才发觉这五天过得是真快,一转眼,他们就已经远离了江城,到了湖城的一处码头。从江城溯江而上,经历了一些风浪,躲过了日军巡逻船的检查,他们将在湖城乘坐从上海开往江城的日本客船。
早已经有人在上海就以香川真嗣的名义买了船票,这艘客船在湖城停留四个小时做物资补充,然后会一路顺江而下,三天后抵达江城码头。
三人下了小船,乔装打扮了一番。杨双穿上了日军军服,在镜子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上没有表情,戴上了军帽之后,那活脱脱地就是一个冷酷的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和照片上的一样。但只有那眼神,才让杨双感觉到这还是自己。
山本樱正在宽衣解带,杨双从镜子里看见那雪白的背部正暴露在了空气中,他转身想要离开房间,却被山本樱喝止住了。
“你还不习惯吗?或者,你还没有适应你的新身份?”
杨双闭着眼睛道:“身份和习惯是两回事,就算我们两个睡在一张床上,你也不可能真的是我的妻子。”
山本樱光着身子转了过来,“睁开你的眼睛。”
杨双深深地吸了一口,“别白费力气了,一场戏而已,没必要出卖你的身体。”
说着,他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秦老师,他也换了一身西服,提着一只皮箱。那门敞开着,秦老师看见屋里的山本樱梳着发髻,慌忙地拿着一身素色的和服挡在了自己的胸前。
“怎么了这是?”秦老师问。
杨双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只是想发火,如果这个任务让他和王安柔来共同完成,他会十分乐意。里面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连真名都没有告诉他,她凭什么觉得她的肉体会那么地没好,会如此地吸引人?
秦老师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过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但是这次任务的关键性,我相信你应该了解。如果在没完成任务之前,你就暴露了,我们都交不了差。再说,那到底是个女人,你不该那么对她。”
杨双扶在走廊的栏杆上,抬头仰望着天空,胸中一口郁结的气始终在那来回地冲撞,被人当枪使的感觉,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他看了一眼秦老师,抿着嘴,然后有些气急败坏地又冲进了房间里。
山本樱正躲在一角,往自己的身上套衣服。
杨双接过了她手里的那和服,顺着她光滑的身体一套到底,然后他掰过山本樱的身体,面对面地说:“还有时间,这张床,不用白不用!这衣服我怎么帮你穿上的,我就怎么帮你脱下来。你看可好?”
山本樱的脸上一阵红白,最后变得铁青。杨双看着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委屈、愤怒、怨恨的表情,然后,她“啪”一巴掌甩在了杨双的脸上,“无耻。”
杨双哈哈大笑,“在日本,还从来没有哪个军官的妻子敢打她的丈夫!”
山本樱咬着嘴唇,肩头抖动地厉害,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压着那颤抖的语气用日语说道:“香川君,我们是搭档。在江城,只有我和你同心同德。如果你暴露了,我也活不了,你不该这么羞辱我!”
那眼睛里潮红着,然后落下了滚烫的泪水。
“你别演戏了!王安柔没有告诉过你们,她早就让我对除她之外所有的女人和眼泪都失去了感触吗?”杨双冷笑一声,随手拿了一块毛巾扔在了她的肩膀上,“擦干你的眼泪,若是有一天我真的死了,希望你能为我流下真诚的泪水。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还有太多事情要做。”
山本樱抬着下巴,泪眼婆娑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毅然而然地转过了身,然后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再一次地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