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人间待了多久,几十年、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我只知道我在等一个人。
那天风雪划破天际,他从世界的彼端携着一抹微光,踏破黑暗向我走来,眼里眉间尽是温柔。
可他也曾在大雪纷飞的夜里,不留只言片语,一去不返,从此成了折磨我的梦魇。
我记得他曾说,每个人生而有灵,只要收集到九千九百九十九颗灵,就能实现一个愿望,于是我在人间开了一间售梦屋,以美梦换灵。
从此便有形形色色的可怜人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他们都有着各自的故事,找到我只为换一场美梦。
我以为我会永远孤独的等下去,却不想一个眉眼清冷的少年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我的生命中。
犹记得那天暴雪纷飞,他满身落白,于暮色中匆忙而来,却不为一场美梦,只为寻一人。
“你在等谁?”
“等一个爱我的人。”
“你在找谁?”
“找一个我爱的人。”
——楔子
………
“雪尔,雪尔……”
恍惚中我听到有人在唤我的名字,缓缓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面前站着一个人。
眼前仿佛罩了一层朦胧的月光,我看不清楚那人的样子,可是却能看到他眼睛里透出来的忧伤。
耳边恍有风声传来,最后化成轰鸣在我脑海中炸开。
我偏头看着窗外,透过窗帘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外面正下着雪。
雪很大,落在窗台上慢慢堆积成了奇怪的形状,在夜晚看起来有些恐怖,就像是在黑暗中的穿行的妖魔留下的印记。
哗啦一声,风吹开了窗户,携着雪花在屋子里盘旋,最后落在了我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凉意。
壁炉里的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明明隔得很远,我却感觉那火焰在灼烧着我的皮肤,甚至在心脏中跳跃燃烧。
我痛苦地攥住了被角,抿了抿干涩的唇,重新看向面前的人,他这么忧伤,是因为自己要死了吗?
“我要死了吗?”我问他。
那人摇了摇头,将手放在了我的额头上,柔声道:“雪尔,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我忍不住蹭了蹭,又说道:“可是我好难受。”
那人将我抱在怀里,安抚着说:“再忍一忍就好了,很快就过去了。”
那人的胸膛也是冰冷的,带着一股清冽的香味,替我缓解了几分皮肤的灼热感,他的声音仿佛是最好的安眠曲,我的眼皮渐渐沉重了起来。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声音温柔地如天空坠落的雪花。
我闭上了眼睛,可是却并不想睡着,因为我心中有一种预感,只要我睡着了,他就会离开。
可是睡意如猛兽般想将我侵蚀掉,我只能拼命地抵挡着,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将我放了下来。
灼热的感觉接踵而来,靴子踩着地板发出细小的吱呀声,随着咔嚓一声轻响,模糊的风声变得明显了起来。
我费力的睁开了眼睛,看见那人开门走了出去,风吹动了他黑色的斗篷,他一头银色的长发在黑暗中格外的刺目,像是地狱来的恶魔。
心中顿时涌出一丝不详的预感,我瞪大了眼睛。
刹那间大脑传来了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感,我蓦然想起了他的名字——司淮!
“司淮,你要去哪!”我大喊。
司淮的脚步有一刹那的停顿,却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慢慢的向前走着。
黑暗和雪花渐渐将他的身影吞噬掉,直到最后,他完全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我咆哮了起来,狂风呼啸,卷着雪花灌进了屋子里面,吹的屋里的东西哐当作响,合着壁炉火焰燃烧的声音,就像是一曲恐怖的歌谣,疯狂的撕扯着我的神经,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