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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将至,朝西病房间。
夕阳的余晖染透了病床上男人苍白的脸,在这束暮光的召唤下,他的眼睑用力地扯了扯,而后缓缓撑开了眼。
陆向晚身体僵硬地无法动弹,只好用余光努力地去搜寻熟悉的身影。
“向晚,你终于醒啦,阿姨都快担心死了。”坐在病床前的陈羽沫惊喜地说道。
何玲玉听到这个声音从一旁的椅子上起身走了过来。
还没等她出声,陆向晚嘶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到底对苏黎做了什么?你到底用了什么恶劣的手段?”
“向晚,你刚动完手术,情绪不能激动的!”陈羽沫小声劝解道。
何玲玉拖了把椅子在病床另一边坐下,眼神冷漠地落向自己的儿子,随后开口:“沫沫,你先出去。”
陈羽沫担忧地看了母子二人一眼,而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的对话声虽然不大,但在门口足以字字听清。
何玲玉的训斥,陆向晚的顽抗,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扎进陈羽沫的心脏。
不论自己在何玲玉的口中是如何优秀,与陆向晚是多么般配,多么适合,然而陆向晚那句“她在世人眼里纵是有万般好,在我眼中她只是除了苏黎以外的任何人!”
陆向晚把他和苏黎的爱情拟作生死相许的大雁,拟作这天南地北的双飞客。
他说:“这辈子除了苏黎,我不会娶任何人!我曾经认命地觉得自己会孤独终老,但上天待我不薄,让我重新遇见此生挚爱。你如果想故技重施去伤害她,逼迫她再一次离开,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何玲玉愤怒的声音不停地从病房传出,然而应答她的那个声音始终如古井般无波。
“妈,如果你觉得我是在威胁你,你大可以试试!我是人,不是你手中的提线木偶,我有思想,有感情,不是你和爸仕途上的工具!”
何玲玉气愤地摔门而出时,陈羽沫已经不在门外。
......
暮色之下,车水马龙。
陈羽沫失魂落魄地游荡在行人如织的步行道上,偶有行人撞着她的肩膀擦身而过。
手机在手里震动起来,她回神抬起来看了一眼,整理好情绪后接起——
“何阿姨,对不起,临时有点事我需要离开,今天不能在医院陪向晚了。”
何玲玉略微迟疑了一下,隐约猜到是自己和儿子的对话让她听了去。
“没事,阿姨就是出来没看到你,所以打个电话问一下,你忙你的,医院这边有护工呢!”
“嗯,我明天再过去陪他!”
何玲玉称自己这次来云城出差有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想趁这个机会把儿子的婚事敲定。
这对陈羽沫来说是一件非常突然的事,尽管她心里清楚陆向晚不可能会同意,但某种深入骨髓的执念又让她对这件事情开始期待。
在某一个瞬间,各种矛盾的情绪毫无头绪地纠缠在她的大脑中,仿佛在撕扯她的灵魂。
她想起陆向晚对自己爱情的比喻,想起他对何玲玉放出的狠话,她终究还是犹豫了。
放下电话不久,她重新给何玲玉打去电话——
“阿姨,我们是不是不该把自己的意念强加在向晚头上?”
何玲玉接了这通电话更确信自己和儿子的谈话被听了去,她带着笑意说道:“沫沫,你放心吧,向晚对苏黎的感情,其实不过是对他们错过那十几年的意难平,到头来他终究会发现时时相伴的感情才是弥足珍贵的!”
为了安抚她,何玲玉甚至跟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她说陆少良年轻时也有个初恋,他跟自己结婚也是随了家人的意愿,到头来他们不是依然过得很幸福!
陈羽沫暂且相信了。
她不知道的是,何玲玉这个看似美满的故事,另外一半却是一个难以言说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