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兮拎着两个塑料盒子回到出租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门口，靠着门框打瞌睡的余河。

檀兮越过余河，把手里打包的卤面放在折叠桌子上，才回到门口，蹲下身，戳了戳小孩满是胶原蛋白的脸。

软软的，十分Q弹。

余河睡眠浅，稍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清醒过来，这都是托了他师傅生病的福。

清澈如琉璃般的眸子睁开，盈了一层水雾，懵懂无知的跟只小鹿一般。

余河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干净清澈的少年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涩然。

“檀兮姐，你回来了啊……”

檀兮自然而然的收回手，淡淡的“嗯”了一声。

随后又想起什么，若有所思的道：“等下我带你去配把钥匙，你下次别守在门口。”

小孩迷迷糊糊的站起来，腼腆的红了红脸，小声叨叨：“檀兮姐对我真好。”

檀兮跟着站起身，让小孩先进屋，心里又开始犯嘀咕。

这就算好吗？

檀兮坐在塑料小板凳上，余河坐在自己捆的小板扎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围着一张小巧的折叠桌子，吃着廉价但美味的卤面。

吃完面，余河自发的去洗碗收拾。

两个人穷，所以塑料盒子都要留着二次使用。

檀兮从枕头下面拿出来一沓黄色的长条空白纸，从床脚扒拉出劣质的笔墨和朱砂，勤勤恳恳的开始画符。

余河收拾好之后，就乖乖巧巧的坐在一旁，仔细认真的观摩。

虽然他从小就被师父收养在萦魂司，但师父收养他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只让他看了一些萦魂司的起源书籍，并没有精力教他一些实用的东西。

比如，萦魂司与地府沟通用的长明香，他不会做。

追踪萦魂用的追萦符，他不会画。

使用符纸的咒语，他不会念。

甚至，他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完成过一次送萦魂回地府帮助逝者往生的任务。

他只是能感觉到气息的不对劲，除了这灵敏的第六感之外，他一无是处。

檀兮画符很熟练，笔走龙蛇，每一张符的图案和笔画都恰到好处，没有丝毫的偏差。

画完几十张符，檀兮就歇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开始揉手腕，细长削瘦的手指按压着凸出来的腕骨，让人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一个用力，手指就会被按折。

余河不敢动檀兮的符纸，就只是认真的盯着上面的笔画走向，手指下意识的跟着比划，却怎么也不得要领。

“余远山没有教你画符？”清冷淡然的嗓音在寂静中响起，宛如玉石落入瓷碗，清脆悦耳。

余河诚恳的摇了摇头，顺着往下说：“师父收养我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没有精力教我这些，只是让我看了些书籍。”

“所以，你还没有和萦魂接触过？也没进入过萦梦空间？”檀兮拧了拧眉，严肃认真的问。

不知没接触过，萦梦空间是什么他都不知道。

余河心里一阵虚，迟疑又小心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耷拉下了眼皮，不敢去看檀兮的表情，生怕她把他赶走。

檀兮面无表情的盯着余河的发顶，心里一片凄凄惨惨戚戚的荒凉。

怪不得这十几年地府联系不上萦魂司，原来是会这门手艺的人都快灭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