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鱼带着阿渡在宇宁城内逛了大半日,几乎跟所有刻印章的人都聊了一遍,最后锁定了两人。她给了他们一页纸,让他们照着上面的字刻印章,全做正方形凸版无框雕刻。
回去的路上,孟小鱼仔仔细细完善了一下她的计划。
她如今钱不多,只能先刻套木雕的印章用着,等以后有钱了再做套铜模。不过铜太贵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攒够钱,这些还需后续再想。回去后还得把常用字找出来,常用字得多刻几个。梦中的打印机她可不懂怎么制作,她也不会发电,但活字印刷术她却是知道原理的。
她一路想一路便回了管府。
秋菊正在大门口焦急万分地等待着,见她回来,迫不及待地说道:“姑娘可回来了。公子找了姑娘好几次,交代了姑娘回来后就马上去见他。”
“他可知我穿了男装出去?”
“奴婢没说,不知道公子是否知道。”
“那我先换了衣服,洗个脸再去见他,横竖已耽误了那么长时间,不急在这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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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愈在书房里看书,见到孟小鱼进来,脸上便生出一层薄怒:“你怎的不知爱惜自己?这时候还跑出府去?还骑马?”
孟小鱼立刻明白了他生气的缘由,乖乖地低着头认错:“公子教训得是,小鱼儿知错了。”
“女医如何与你说的?你都未曾记住?”管愈的语气虽软了点,脸上却仍旧是一片肃然,眉目清冷。
孟小鱼低眉敛目,一副准备受训的乖巧模样,却又忍不住偷偷抬眼瞧管愈,见他似乎真生了气,便伸手去拉他的衣襟,撒起娇来:“小鱼儿错了,小鱼儿下次不敢了,公子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这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的,管愈早已了然。可他还是挡不住她扮猪,不由得叹了口气,拉着她坐下,脸上的愠怒渐渐褪去:“说好了以后叫我阿志哥哥的,怎的又忘了?”
孟小鱼也一时抵挡不住这份温柔,心中又觉得愧疚,便甜甜地叫了声“阿志哥哥。”
这下管愈的怒气完全烟消云散了,温声问道:“肚子可还疼?”
孟小鱼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以后可不许如此任性了。你若再这般不懂得爱惜身子,我可要出禁足令这几日不准你出府。”
孟小鱼乖乖地“嗯”了一声,心想这几日不出去也罢,反正刻印章的事已经交待下去了,全部刻出来也要几日才行。
她这厢正偷偷思量着,那厢管愈却迅速从抽屉里拿出几本书来,对着她意味不明地笑。
孟小鱼瞄了那几本书一眼,心中一紧,暗呼不妙。
那些书正是她写的《水浒传》,已出来的一到八本一本不缺全被管愈摆在了书案上。
她像是被抓现行的小偷,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
“倘若我未记错,此书本该叫《梁山好汉》吧?”管愈眼神深邃,静静地看着她。
孟小鱼心里发虚,却不想太快招供:“许是我记错书名了。”
“哦?是吗?”管愈似笑非笑地说着,又拿出一叠书稿。
那正是他帮孟小鱼写的书稿,字迹龙飞凤舞,有一张上甚至还有他勾画的武松打虎。
孟小鱼暗暗叫苦,心里盘算着如何对付他接下来的一连串提问。例如书巫到底是不是她?这故事她是如何想出来的?她写书挣了钱想用在何处?她是否怀疑他养不起她?
她正心思百转,青松突然敲门进来,说是世子葛玄凯来了。
孟小鱼暗喜,终于可以回去慢慢想怎么应付管愈的提问了。
葛玄凯却并未等青松去领他,闲庭信步似的慢悠悠地踱了进来。
孟小鱼赶紧低头向他行礼问安:“小人见过世子爷。”
管愈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又朝着葛玄凯笑道:“世子找属下有事?”
“哎,你别走。”葛玄凯眼尖得很,早将管愈的暗示收进眼里,眸光毫无忌惮在孟小鱼身上扫视,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他呵呵一笑,转头说道:“管愈,你表弟——呵呵,你书童,现在该叫什么?书房侍女?”
管愈没理会葛玄凯的揶揄,一本正经地问道:“世子有事找小鱼?”
“噢,这么说她不叫何宇,改回去叫孟小鱼了?怕是还有不少人尚记得,去年女扮男装刺伤正东镇里正之人就叫孟小鱼。”葛玄凯脸上带着戏谑的笑,眼波在孟小鱼身上流转。“嗯,还是女子装扮好看。”
孟小鱼顿时急得如坐针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以为周之高被撤了职,墨鱼魁被抓,两人大约也以为她已经死了,便不会再有人追究她刺伤周之高之事,谁知葛玄凯竟是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管愈瞥了一眼神情紧张的孟小鱼,云淡风轻地说道:“世子莫吓唬小鱼儿了,她胆小,你这一玩笑可又要吓得她做噩梦了。”
“她胆小?胆小还敢杀人?管愈,想不到你这人还会怜香惜玉啊?王府明志院那几个怎的未见你对她们有半分情分?”
听到这话,孟小鱼顿生疑窦。也不知道葛玄凯说的是什么人,竟然需要管愈生出情分来?
管愈神情一凛,说道:“王府之人自有王府安排。世子来此有何意?请直言。”
这语气冲得很,居然还敢给宇宁世子脸色看。
孟小鱼心中一阵默哀。她正担心管愈会惹怒葛玄凯,谁知葛玄凯却呵呵一笑:“生气啦?我开个玩笑罢了,对你有救命之恩之人,我自然也得多护着点。不过,我之前把你当兄弟看,你如何胡闹我自是不管的。可如今你不是要……”
“小鱼儿你退下。”管愈也不等葛玄凯说完,冷不丁地命令孟小鱼。
孟小鱼有些觉得莫名其妙,满腹狐疑地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