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孟小鱼睡饱喝足,肚子也不痛了,便觉得无聊,于是拿出纸笔准备继续写她的《水浒传》。
她想起这段时日,静心书斋的赵掌柜那张笑容满面的脸。
《水浒传》一开卖就被抢光,而且每次新的续集还没出来,就已经被人预定光了。可赵掌柜每次见到她,除了开心之外却又要摇头叹息一番,表示能帮他抄书的读书人太少,速度太慢,如今订出去的书都要抄到下个月了。
她的想法却完全不同。她虽然也觉得自己的书销量高是好事,可总觉得尚赫的读书人思想都很古怪,他们或好读圣贤之书,或喜权谋之术,或沉于诗文书画,或苦思兵法阵术,却鲜少有人研究科技发明。
据说两千多年前,有个家族经营丝绸生意的商人,忽于一夜之间灵光乍现,发明了造纸术。后人又在他发明的基础上不断改良进步,才使得如今有了种类繁多、质量上乘的纸张。
可她梦境中有的那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印刷术,在她这个世界却从未有人想出来过。
如若有人也能发明印刷术,赵掌柜的难题不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吗?
孟小鱼想过将梦中的印刷术跟赵掌柜讲讲,可她自己也不知如何制造打印机,便先按下了这份心思,想着有这么好的主意,还不如自己试试看。
说来也奇怪,为何她在梦里就没有了现实中的记忆呢?如若她可带着疑问去梦中学习,醒来就开始发电、发明电视、电脑、打印机、网络、机器人……
想到这儿,孟小鱼便兴致盎然地做起了发财梦……
可老天却是个刁钻古怪爱逗趣的主,从不让她将记忆带进梦中。
她又停止了被金山银山包围的幻想,开始想退一步的法子。她发不了电,更不可能发明梦中那些高科技的东西,但她开个简单的活字印刷出版社应该还是可以的。
她不由得便兴奋起来,恨不得立即飞到街上去。
“秋菊,走,跟我出去一趟。”
“姑娘,您应该待在房中休息,女医交待过,您不宜外出。”秋菊紧张地提醒她。
孟小鱼此刻神清气爽,迫不及待地想要执行她的计划,哪里会理会女医的交待。
“无妨,我哪有那么娇贵?”
秋菊犹豫了一下,道:“还是让褐樟和阿渡跟着吧,他们能护着姑娘。”
孟小鱼并不想闹出太大动静,褐樟和阿渡跟着,保不准就让管愈知道她出去干什么了。
“不用,我又无仇家,也非第一次出去,你跟着便好。”
“可姑娘以前是男儿装扮,出去自然没人盯着。如今姑娘已换回女儿身,又长得俊俏,这一出去难免会有人对姑娘心怀不轨,还是让他们跟着去安全点,不然公子一定会怪罪奴婢的。”
孟小鱼有些无奈。看来换回女儿装就是会有诸多不便。以后她若想去找哥哥和大海哥,不也得十个八个人跟着,管愈和秋菊方能放心?
她思量了一会儿,转身换了身男装,一身及地青衫长袍,身材略显瘦削单薄,但胜在高挑,左眉梢的朱砂痣被她点成了黑色,又加粗了眉毛,让过于柔美的面相显出几分英气来。
她对着铜镜里的自己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觉得对自己的五官还是满意的。至少自己属于素面朝天的原生态,眉毛也画得还算粗犷。怎么说也比梦中电视剧里演得好。那些女演员画好了柳叶眉,描好了樱桃唇,粉底、晒红、遮瑕膏一样不少地抹完了一遍,完了扎个男子发髻或戴顶帽子,穿上男装,周围人便都像睁眼瞎似的,坚定地认为她是个男的。
可惜她的铜镜太小,不但没有她梦境中的水银镜清晰,她也看不出自己的脸色和全身形状。
她便问秋菊:“瞧我面色如何?可像个男子?”
“白里透红,唇若施朱。”
“这可不妥,看着过于娇柔。可有何法让我脸色蜡黄一些?”
秋菊摇头表示不知。
“黑也行,你去弄些锅灰来。”
“啊?!”秋菊惊讶地叫出声。
“你尽管弄来便是。”
锅灰很快弄了过来,孟小鱼又觉得太黑,最后一狠心,拿了支干毛笔沾了点锅灰便往脸上扫,扫得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弄得秋菊笑开了花。
孟小鱼被秋菊笑得没了底气,对着铜镜一照,确实觉得这脸色太假,像是几个月没洗过似的。她泄了气,拿起一块帕子就往脸上一阵乱抹,这一抹反而把锅灰给抹匀了。
秋菊止住了笑,说道:“姑娘,您这样可不成,越发衬得您的眼睛清澈明亮,牙齿雪白。”
“哦——眼睛和牙齿我可没法装扮,总不能也抹些锅灰上去。再说,男的眼睛就不亮,牙齿就不白?”
秋菊:“……“
孟小鱼那一身长袍质地轻柔,稍微一走动,那已初具雏形的胸部便显现出来,脖子处也无喉结,是个人稍稍留意一下便能认出她的本来面目来。
看着秋菊那上下扫视的眼神,孟小鱼顿悟,转身找了把折扇,拿在手里故作潇洒地开开合合。心想这样也不错,没事给自己扇几下挡挡凸起的胸部。
“此刻该像个风流倜傥的纨绔子了吧?”
“姑娘,您这样子看上去还是位姑娘。再说,这不还在正月里吗?您拿把扇子未免奇怪。”
孟小鱼气急败坏地将扇子一扔,两眼一瞪,气道:“死丫头,你方才还说以前未曾疑心我是个女子呢。”
“姑娘恕罪,奴婢该死。”秋菊惶恐不安地低下头,“可奴婢此刻看着,怎么看都觉得姑娘不是男子。”
孟小鱼两手一挥,没好气地说:“不管了,横竖以前也是这么出去的。走吧!”
她刚抬脚,又盯着秋菊沉思了一会儿,道:“你不会骑马,别跟着了。让阿渡跟我去,这样你也放心点,他可是打架的好手。”
秋菊扶额:“……”
刚刚是谁说自己无仇家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