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鱼跟着众人下船后走回宇宁王府时,王府一家子早已在大厅等候了。
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心中未免有点忐忑,也没敢紧跟着管愈,只是混在一堆的护卫随从当中,偷偷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倒也不太引人注意。
宇宁王葛宁宏已年过四十,举手投足很是成熟稳重,眉宇间自带气魄,虽不怒而自威。
孟小鱼听管愈说过,宇宁王夫妇的感情极好,虽已成婚二十年,葛宁宏却一直未纳妾,连个暖床丫头都没有。她对葛宁宏便生出了几分敬意和好感,毕竟在尚赫这种男尊女卑的国度,如葛宁宏这般拥有权势却只与一人相守一辈子的凤毛麟角。
宇宁王妃上官蓉儿与宇宁王葛宁宏年龄相仿,皮肤和身材都保养得极好,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但她的左眼呆滞无神,眼角还有一道很浅的疤痕,显然已经失明,且是后天受伤而致。
孟小鱼心中不禁暗自惋惜起来。上官蓉儿贵为公主和王妃,也不知道还能有何人何事能让她遭此不幸。
她又偷眼去打量世子妃,只见她容颜清丽,端庄娴雅,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笑意盈盈间两眼时不时地看向葛玄凯,含羞带怯又满含期待,真真把她看得心一颤一颤的。她终于在这世间见到了真正的情意绵绵。
站在上官蓉儿旁边的小姑娘便是宇宁郡主葛若兰。她和孟小鱼年级相仿,一身鹅黄裙衫,头戴银钗,脚穿一双缎面荷花绣鞋,面似娇花,肤若凝脂,眉眼含笑,顾盼生辉,任谁一看就知这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门千金。
孟小鱼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男装,粗布短褐、黑布鞋,一个如假包换的下等人打扮,不由得便自惭形秽起来。
就在她偷偷打量王府众人的当口,葛玄凯已给自己的亲人送上了礼物,喜得众人眉开眼笑。大厅中一派和睦相处、其乐融融之象。
葛若兰走到管愈身边,笑盈盈地问道:“愈哥哥,你给我带的礼物呢?”
声若莺啼,清灵婉转。
“呃——这个——”管愈吞吞吐吐答不上来。
“你不会是没给我带礼物吧?”粉嘟嘟的小嘴一翘,杏眼一横,那白里透红的小脸便添了几分娇蛮,反倒使得她看上去更可爱了。
孟小鱼的心无端端地抽动了几下,自己和葛若兰虽年岁相仿,可怎么觉得自己的心态却跟这个郡主差了一轮不止呢?
葛玄凯握拳掩嘴,在一旁偷笑。
“兰儿,愈儿此次是跟你哥哥出去办事,又非游山玩水,哪有闲工夫给你买礼物?”上官蓉儿看出了管愈的尴尬,赶紧开口解围。
“那哥哥怎的便有闲工夫买礼物了?”葛若兰不依不饶。
葛玄凯干脆将阴恻恻的偷笑变成公然的坏笑,笑得嘴都快裂到耳朵那里了:“呃——若兰,不管多忙,哥哥我定然会挤出时间来给你买礼物的,这可代表你在我心中的份量。”
他边说边斜睨着管愈,戏谑之意十分明显。
葛若兰看着笑得恣意的哥哥,毫不领情地回道:“哼!你当我不知道呢?定是你让愈哥哥办了太多差事忙不过来了。你欺负愈哥哥还拿话来挤兑他,真是太坏了。”
“哎,你可真不识好歹!你可搞清楚了到底是谁送了你礼物谁未送?”
“我搞得很清楚,就是你欺负愈哥哥。”葛若兰边说边深情款款地往管愈那边看,“愈哥哥你说是不是?”
“若兰妹妹所言极是。”管愈面不改色地答道。
孟小鱼立刻总结了一条管愈的特征:他远没有表面那般纯良,如假包换的腹黑男一枚。
葛若兰瞬间笑逐颜开:“喏,哥哥你听见没?愈哥哥都承认了。”
“好了好了!”宇宁王葛宁宏制止了兄妹俩的斗嘴,“兰儿你先回房,我跟你哥有事要议。”
葛若兰翘起嘴,端的一副怀春少女的娇羞不舍模样,极不情愿地走了。
“其他人也都散了吧。”葛宁宏又道,“凯儿和愈儿留下。”
于是,众人纷纷离开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