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胳膊还是拧不过大腿,在大是大非问题,梁夫人和王子腾这夫妻俩还是保持惊人的一致,任凭王逸怎么挑拨离间,都不能改变他要去忠顺王府走一趟的事实。
王逸还是随着王子腾来到一座巍峨气派的王府,门前两个面貌狰狞的石狮子,匾额写着“敕造忠顺王府”六个红底鎏金大字。
下了马,在王子腾的注视下,王逸不情不愿的拿出一根荆条,“爹,有必要这么做吗?做做样子就行了,难道还要真的挨打?”
王子腾小声呵斥道:“作戏做全套,不这么着,怎么给忠顺王看?你小子自己说的头头是道,还想临阵退缩?就该吃点苦头,看你将来还敢胡闹?”
王逸勉强拿在手里,却被王子腾重重的拍了一下头,扯下唐巾,将荆条带在他背,“记着今天这一刻,你要是感到屈辱,以后该怎么做,全看你自己的了。”
王逸深呼一口气,笑道:“没事儿,这点儿面子我还舍得!”心里却已经决定,将来一定要让他忠顺王也照着自己的样子再来一遍。
王子腾点点头,换了一副笑脸,去请门前小厮通报,顺便还塞了门包。
这让王逸都觉得丢人,好歹也是朝廷重臣,是不是也太低三下四了?
可是即便如此,王府的门房还不爱搭理,瞥了王逸一眼,随便说了句等着,又把门关了。
王逸皱着眉:“咱们就这么晾着?爹好歹也是二品大员,连一个笑脸也捞不到?”
王子腾又是一巴掌拍过来:“这是亲王府,人家阁老来了也得通名等待召见。少说话,老实点!”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王逸来回转了七八圈儿,正想着要不要给那两个石狮子换个地方的时候,从西角门里走出一个带着乌纱帽,穿着青袍白鹇补子的官儿,隔着几丈远,便拱手笑着走过来,“王大人,让你久候了!实在是王爷事务冗繁,脱不开身,还请见谅!”
王子腾笑道:“这本是应该的。我们父子来的唐突,事前又未经通报,实属不该。只是犬子犯下大错,不敢私自处罚,现在带了这个小畜生过来,听候王爷惩处!”
说着,叫过王逸,喝道:“还不见过长史大人?”
王逸弯腰作揖,“长史大人!”
那长史三缕小胡子,眉眼细长,满脸笑容,却让人觉得阴冷,“这就是令公子?好,好,好!”
不给王逸再说话的机会,转身便引王子腾进去。
王逸被留下了,连进王府的资格也没有!
角门碰的一声关,就像是重重的打在了王逸的脸。
他们就是故意的!
旁边的小厮遮不住的笑容,街巷往来出入众人的指指点点,王逸强忍着心中的愤怒,走到一边重重的踏在青石板。
青石板应声裂开,旁边的小厮立刻变了脸色,不敢再看他的笑话。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一个华冠丽服的人出来,冲王逸喊了一声:“王爷要见你!”
王逸深深的呼吸了两次,这才一声不吭的跟着他进去。
王府内红墙黄瓦,金碧辉煌,比之荣国府和自己家,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沿着甬道穿过数重仪门穿堂,台阶矗立一座大殿,这是王府正殿承运殿,两旁各有配殿,四通八达,轩昂壮丽。又从一座小门进去,里面景致又不同,随处可见怪石林立,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
他们来到一处五开间正厅,游廊前出,左右两株高大的银杏树。
只听见里面一阵爽朗的笑声,王子腾大声道:“王爷这番话,让我茅塞顿开。此去九省,一定遵照王爷的训示,整顿各处军镇,训练精兵,保障钱粮,不让鞑子越过长城一步。”
王逸进到厅中,忠顺王头戴翼善冠,身穿衮龙袍坐在面。王子腾坐在下首,相谈甚欢。
见到王逸进来,王子腾起身将他摁在地磕头,笑道:“王爷,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兔崽子,还请王爷重重处罚!”
忠顺王面白短须,脸带着笑,眼神如鹰一般狠厉,手里拿着个玉如意,“罢了,还是小孩子,总有些轻狂的。”挥了挥手,旁边长史过去替王逸解下了荆条,笑道,“王爷仁慈,此次便不计较了。”一万两银子总算没有白费。
王子腾冲王逸道:“还不谢恩!”
王逸跪在地砖磕的膝盖疼,“谢王爷恩!”
等站起来才看到忠顺王身边还站着一个唇红齿白,粉妆玉琢的小子,不正是琪官吗?
那琪官很友好的朝他微笑。
王逸赶紧低下头去,身似乎扫过一道锐利的目光,忠顺王的眼神忽然变得冷峻。
“你认识琪官儿?”
王逸收拾心情,拱手笑道:“回王爷的话,次在宁国府内远远的瞧见过,也没看真切。”
忠顺王面无表情,“琪官,你去给他敬茶!”
琪官低头含胸,一颦一笑,步态婀娜,双手兰花指,捧茶走到王逸跟前,声音娇脆如黄莺,“王大哥,请满饮此杯!”
王逸皱下眉头,稍稍后退一步,一只手接着茶杯,朗声道:“谢王爷赐茶!”正眼也不瞧琪官。
琪官眼中闪过失落,眉宇间流露点点幽怨,朝王逸福了一福,轻轻退下了。
王逸见他如此做派,眼皮跳了跳,赶紧收摄心神,不再看他。
忠顺王沉声冷笑,“王大人,你这儿子可真不解风情啊!”
王子腾笑道:“他只知道打架遛狗,游手好闲,哪里懂得这些?”
忠顺王似笑非笑,“身手不错,刚才还在我门前踩坏一块金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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