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天道学院的校长,天衍这些年来接纳了无数个漂泊在位面之外无处可去的孩子,而谢春风则是里面最为身世复杂那个。
明明身为被神宠眷的孩子,却拥有着一个叛徒堕魔的父亲,她的人格并不完整,她就像是一尊早已经支离破碎遍布裂痕的玻璃瓷器。
“遗光他啊这种事还真是他一贯的作风呢。”
拖了把椅子出来坐下,天衍慢悠悠的支起烟枪,二郎腿一翘宛若京城二环里那些一天到晚拎着鸟笼子的老大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慵懒慈祥。
尽管他看上去也只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神是没有年龄的。
他望了望姜御,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谢春风,抿着烟杆的唇呼出一圈白雾,神情有些无奈:“姜御你先出去吧,这种事交给本大爷来就行了。”
姜御有些犹豫的松开扶着谢春风的,颔首示意:“校长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口跟系统君一起整理试卷。”
言罢,窗户外面便露出系统君牢牢挤压在玻璃上妄图偷听的一张十分关切忧心软乎乎的白云大脸。
天衍敲敲烟杆,直到确定没有任何人能听见谈话,这才于封闭的疗养室内慢悠悠的开口。
“我记得几年前有张笔试卷子,问的是神明会不会死去,当初100的学院交上来的答案都是神明是永生不死的。”
天衍晃着腿:“当时我也没批对错,毕竟对于寿命短暂的凡人而言,神明的确是永生的。但是春风啊,即便是天上的星星有朝一日也会碎裂陨落,你懂我的意思吧?”
谢春风怔怔仰起头:“可是”
“可是遗光那厮乃是与我同时诞生的天地间的造物主,象征着浩渺宇宙银河的银之神,你也知道,力量强大到了极致之后是会被不断消磨的。”
天衍揉揉眉心,语气有些感慨:“而他竟然为了能在每个考场里都遇见你,竟然愿意在那种小位面里浪费千百年时间。”
初见离别那日,她笑着说想要再见到他。当时的神明先生温柔擦去她脸上的灰尘,却只给出了傲慢矜贵的答复。
想要兑现于这个承诺,她从不知他需要去面对什么。
只要一想到这里,谢春风便觉得心脏宛若被绸带束缚收紧,压得她连呼吸都感觉喉咙里冒着血泡般疼痛。
除了微不足道的喜欢,她从未给过他任何能与之相匹配的东西,可即便是一颗糖、一朵花,只要是她送给他的,他都会表现得很高兴。
温柔这种东西,本身就并不是仅仅存在于表面。他倾尽了骨子里极致的温柔,只为了履行答应小姑娘的约定。
她抱紧被褥,怔怔望着掌心那副眼镜。
如果从一开始她就待他再好一些,如果她没有执着于考试,而是多陪他说话跟他待在一起。
若是那时候能大大方方的告诉他,想跟他永远在一起。
“你那位父亲并未死,当时遗光为了保全你,选择散尽自己在那个小位面里所有残余的神力将你父亲同自己一起冰封了起来,恰好玉坠里的微弱的能量救了你一命。”
天衍敲去烟杆里多余的灰,认真的看着疗养舱里的谢春风。
“如果我告诉你有办法能救回来,只是成功率将近虚无,并且失败你将会一并死去,你会考虑吗?”
不等谢春风答复,天衍又紧接着开口:“你要想清楚,虽然毕业考是暂停了,但按你现在的成绩跟资质能找到家人回到故土是迟早的事,你没必要被这件事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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