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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树皆秋,山山艳色。
大理寺院中秋桂绽放,桂香从窗牖外随风裹携而来,随这风来的,还有窗牖不远处,女郎身上甜融融的清香。
扶萱在狭窄之地上,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嵌进身边的墙里去。
甫一走来这处,身侧那人便将圈椅调了个方向,身子朝向了她,大马金刀地坐着,且是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放在那沓纸旁。
如此一来,便虚虚地将她圈在了他身前。
偏偏那神色还颇为一本正经,她就是想因这使人难堪的距离而口出斥责,也被他满脸严肃给硬生生逼了回去。
谢湛正声道:“这些是印了令尊印章的房契、文券。”
扶萱伸头去看,霎时惊讶到瞪大眸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扶以言印章的房契有五间铺子。而买卖奴婢、马牛、田宅的文券有十余张之多,粗略一计算,奴婢百来人,马牛数百,田庄三处。
看完后,她冷笑一声,讽刺道:“若是单单我阿父便白白得来这般资产,半生戎马倥偬作甚?舍身忘死作甚?我们一家安心享受不就是了。”
入建康城前,扶以言兄弟及几位男郎皆常年在军营,家中所有资产均是因军功而得。
说扶家的一砖一瓦,一桌一椅,皆是用血汗甚至是性命换得的,也不为过。
眼前这些栽赃,实则在世家望族眼中也算不得什么巨资。只不过,对比起扶家那些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实实在在的产业,也算富贵。
从天而降的这么一大笔,于扶家而言,并非是求之不得,倒像是故意来恶心人似的。
扶萱话落,谢湛便凝着她未言一语。
都说扶家往前乃是一家寒门,大部分的寒门庶族么,过惯了风雨飘零的日子,一朝富贵,很容易便迷了眼。
实则,他看地分明,扶家与普通人家大不一样。无论是血性、骨气、气节上,这家人皆不逊于世家望族。且像扶萱这般的,给她金山银山,也不见得真能打动她。
见他目光炯炯,扶萱问:“你盯着我作甚?这些东西可是查到谁人而为了?”
谢湛被她一问,这才回神收了目光,解释道:“我仔细核查过,这些印并非全数相同。”
扶萱震惊道:“你的意思是,并非是有人用家父的真章伪盖,而是伪刻?可伪刻官印乃是重罪不说,轻易难以刻啊,大小、质料皆不同,除非……”
大梁此朝,入朝为官者,皆是由朝廷统一发放官印给官吏本人佩带,官印上刊刻职官名以及人名,官吏迁职、逝世后须脱解印绶上交。此印也在买卖之上充当信物和凭证。
而凿印官印的地方,全大梁只有镌印司。
谢湛一笑,倒是聪明。
“不错,或许出自同一个地方。”谢湛道。
扶萱看着谢湛,些许无奈道:“也是,若是吏部的档案他们都能篡改,利用镌印司再刻一章也不无可能。”
谢湛抿唇不语,默认了她的猜想。
沉默片刻后,扶萱问:“既都是真章,你为何说是有所不同?”
“印泥。”谢湛道,“若是我没猜错,令尊喜好的印泥乃是荆州三乔印泥。”
他说完话,随手将扶萱带来东西撑开,查看了一翻。
扶萱点头,“往前在军中,闲来无事,阿父便是喜爱同哥哥与谦哥哥一同书画的,他们所用的笔墨纸砚泥皆是由我采买,荆州那处文具物件最为齐全的便是宝芳斋。”
“……掌柜说过,三乔印泥虽然不及西泠、龙泉印泥耳熟能详,只在荆州有名气,但皆是由珍珠、玛瑙、金箔等材料为原料,故而色泽鲜和、气味芬芳、浸水不化。”
“……使用多年,他们早已习惯,离开荆州时,还特意嘱咐我去续买了一回。有何异常?”
谢湛起身,将桌案上的杂物收了收,而后将数十张房契、文券纸一一摊开。
他站在扶萱身后,手臂从扶萱肩头穿过,细长白净的手指落在五张房契上,在她头顶说道:“这几张,乃用的是西泠印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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