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天色却暗了下来,酒楼不是客栈,住不得人。当下,那几位江湖异士便即离去,寻所客栈投了。小女郎跟在他们身后,见他们去了悦来客栈,也想去投,宁碎玉当即拦住,劝她回洛阳去。
小女郎看着客栈心想,祖父最是疼我,我若不回去,他定是要再派人来寻我的,况且宁碎玉见死了人,更不会容我在汝阳县滞留。与其让他跟在身后絮絮叨叨,又有这群不成器得弟弟拖累,我甚么事也办不成。不如先和他回去,在回去的路上,我再想个法子溜走,独自一人来寻师。
这样一想,她当即便点了头。
见她点头,宁碎玉心下一松,别人不知那四师兄是谁,他却是知道,那是正岳剑莫须有,剑法凌厉绝伦,鲜逢敌手。如今,正岳剑受了伤险死丧命,那敌人定是非同小可。他职责在身,自是不敢久留。
当即,众人起行,直奔洛阳。
汝阳县离洛阳城不过五十余里,众人又归心似箭,只得个把时辰,便至洛阳城外。洛阳城是大唐东都,武周时期更是京城所在,城墙极是高大。
雨后夜晚,天上无星无月,骑士们举着火把,小女郎坐在马车里,挑着帘借光看去,只见洛阳城浑雄高大,远远踞蹲,乍眼一看,便似洪荒猛兽一般。
“呀,有人!”小女郎突然指着前方惊呼。
众侍卫大惊,当即团团将马车围住,举起火把四下查看。宁碎玉在马上飞身而起,提着剑,踩着树梢急急一阵巡回,落在马车旁边,说道:“殿下,没人。”
“有人,有人,真有人!”小女郎吓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颤声道:“真有人,我看见了,是个怪物,躲在树林里朝我偷看,你们快去看看。”
洛阳城已然在望,宁碎玉不凝有它,当即提剑再入树林。
小女郎吓得狠了,突然又是一声尖叫:“呀,它看我了,又看我了,快去捉住它。”
围在马车旁的众侍卫大惊,举着火把朝小女郎指着的地方奔去。得此机会,小女郎嗖地一下从车窗窜出来,一个乳燕倒投林,巧巧钻入车底。
“殿下,是只兔子,要不要瞧一瞧?”
这时,众侍卫笑道,其中一人提着兔子走到马车旁。小女郎躲在车底,说道:“我不瞧啦,等宁碎玉回来,便走吧。”
不多时,宁碎玉去而复返,仍是一无所获,提着兔子那侍卫笑道:“是只兔子。”
“兔子?殿下,殿下”宁碎玉走到马车旁,唤了两声。
“嗯。”小女郎捏着嗓子嗯了一声,她不敢说话,深怕宁碎玉辨出来,她不在马车里,而是躲在车底下。
宁碎玉听到马车里有人,舒了一口气,大手一挥:“走!”
众人翻身上马,又即起行,奔得更快。小女郎瞅得个机会,就地一滚,躲在草丛里,等马队去得远了,翻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泥土,格格一笑,转身便朝汝阳县奔去。
天黑如墨,她越奔越快,竟是丝毫也不惊怕,只觉这般行事才是夜啸山海,快意平生,往日那都是小孩子过家家。
她虽不会法术,却也有一身江湖本领,提纵飞跃也还拿得出手。奔得一阵,来到一汪小溪前,她洗了把脸,把衣裳上的污垢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临水一照,巧笑嫣然,是个美貌小娘。这才满意,按剑而去。
小女郎身轻似燕,来到汝阳县,直奔悦来客栈。
冷冷长街上空无一人,远远传来打更声,如今已是初更时分。
她正想去敲门,突然想起,江湖游侠那都是高来高去的,我当凌墙而入,谁还走正门?
如此一想,转到悦来客栈后面,嗖地一下窜上院墙,再一翻身,落在院内。
她俩眼如星,猫着身子四下一阵乱奔,心下好生得意。突见一个小厮走在前面,当即窜到小厮身后,一拳头轰去,把小厮打晕,拖着小厮避到暗处,哑着嗓子问道:“兀那小厮,你可知,今夜投栈那六人住在何处?嗯,其中一个已然受了伤。”
小厮已晕,自是不会回答游侠大人问话。她呆了一呆,转眼看见旁边有处水洼,当即捧了一把水过来,朝着小厮脸上一泼。小厮当即便醒,正要呼叫,她提起剑来,架在小厮脖子上,喝道:“你若敢叫半个字,脑袋便会搬家。”
“小人不叫。”小厮惊眼看去,见是一个美丽小娘子,心下一松,暗想,唉,这世道变了,当真如说书人离大爷所说,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呀。
小女郎自是不知小厮把她当成贼,而不是游侠大人,从小厮嘴里得知蓑衣人去处,一拳头擂去,又把小厮打晕。东看看、西看看,嗖地一下窜去。摸到一处小楼下,她整了整衣裳,正想登门拜访,突听楼上响起人声,心想,莫若先听上一听。
抬头一看,小楼并不高,当即朝上窜去,窜到屋顶,双脚勾着屋檐,倒吊而下,把手指伸入嘴里,润了一润,朝着窗户纸一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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