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看孟凡回家之后从来没翻过，就知道这些东西其实她根本就用不着。本子、笔、绣了一半的十字绣、学校外面护肤品店做宣传送的一堆小样，维生素C含片，没开封的小包纸巾、甚至还有好看的空铁盒子。孟凡当时收拾东西的时候都舍不得扔掉，想着邮回家还可以再用，结果现在看，能过期的几乎全都过期了。

孟凡干脆把东西都整理了一遍，能用的放一边，过期的收到一个塑料袋里，回头偷偷扔掉——被孟妈妈看见了又要骂她一顿，既然要扔干嘛还浪费快递费寄回来扔。

孟妈妈招呼孟凡吃饭的时候，孟凡还在认真贴膜，她其实一直不算什么心灵手巧的人，自己的手机膜都是找别人贴的，但是想来孟妈妈是绝对不会让孟凡花钱找人贴膜的，只能自己认真认真再认真地贴上。

孟妈妈好奇过来围观的时候，看到孟凡旁边铺了一地的东西，问：“这都是什么啊？”

孟凡说：“从箱子里整出来的，当时觉得带回家还能用，就都寄回来了。”

孟妈妈拿着那包纸巾问：“就这种零碎东西你寄回来够填补邮费的吗？你扔了不就完了！”

孟凡头也不抬地说：“旁边那个眼镜盒里有副墨镜，你骑车的时候可以戴着。”

孟妈妈立马拿出墨镜爱不释手，说：“这种就该带回来，用得着的。你早该翻出来的，这一个夏天都过去了，我晒得眼睛疼也没舍得买副墨镜。”

孟凡“嗯”了一声，说：“我这次回来还带了一堆东西，你去翻翻看看吧。还差一点儿，我贴完就吃饭。”

孟妈妈也不看孟凡贴膜了，开始翻她拎回来的帆布包。孟凡一边小心翼翼地对准摄像头的预留孔，一边听着孟妈妈高兴的点评：“这个保温杯好！等天冷了，你们也不在家，我就自己烧一壶水放到保温杯里，一个人能喝一天。这么新，你买的？”

孟凡头也不抬地说：“路过商场搞活动，抽奖送的。”

孟妈妈这才美滋滋地看下一样，嘟嘟囔囔着说：“酒瓶起子这种东西还不直接扔了算了，还带回来。”

这种话孟凡从小到大都听惯了，她带回来孟妈妈就说是垃圾让她别带，她要是真扔了孟妈妈又要心疼觉得浪费，她干脆都背回来，扔不扔的让妈妈自己看着办。

“还有糖呐？我能吃吗？”

孟凡收好尾，拿剩下的酒精棉擦了擦手机屏幕，一边往餐桌走一边说：“同事从国外带回来的糖，我不爱吃，跟你带回来尝尝。”眼看着孟妈妈就要剥了吃，孟凡说：“别吃了，先吃饭，吃完饭再吃。”

吃饭的时候，孟凡想了想，跟孟妈妈说：“十一你不是去找我爸吗？我准备去找我同学玩去。”

孟妈妈吃了一惊，问：“去哪啊？你大学同学？”

孟凡赶紧摇头，说：“不是，高中同学，她现在在隔壁市工作，我去找她玩去。娇娇也去，我们仨当时在高中关系好。”

孟妈妈这才放心，说：“我还以为你要跑南方去呢，那么老远，你一个人不安全还贵。有林娇娇的话那你们一起去吧，人林娇娇多靠谱，我听着就放心。是林娇娇喊你出去玩的吧？”

孟凡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点点头，含糊不清地说：“嗯。”

孟妈妈白她一眼，说：“我就知道，你多跟人家学学。多出去看看，认识认识人，别整天憋得跟个呆子一样。”

孟妈妈老生常谈，孟凡就只管吃饭和“嗯嗯嗯”。

同一个周六，季丹也回家了，倒不是她有多想家，主要是她姐姐这周末也回家，提前跟她说好了一起回去见一面。季夏的预产期快到了，这大概会是她这段时间最后一次回家了，之后待产坐月子奶孩子什么的忙起来可能大半年不能回家了。

季丹依然是周五下班就坐顺风车回家，到家破天荒发现爹妈俩人都在客厅看电视，季丹含糊着打了个招呼，就下楼自己去热饭了。

季丹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跟着季妈妈一起赶了个早市，给季夏买了一只白白嫩嫩的老母鸡。回到家之后季妈妈指挥季丹洗腊肉，自己又去自家鱼塘逮了一条鱼回来。

季妈妈拿塑料袋提溜着鱼回来，一进大门就催促季丹给季夏发个消息问问到哪了，季丹自己本来也记挂着，用厨房里的毛巾顺手擦了两下手上的水，掏出手机看着时间都九点多了，给季夏发消息：“姐，你到哪了？咱妈要准备杀鱼了。”

隔了一小会儿，季丹收到回信：“刚出门，我最近早上懒得很，起不来。”

“行吧，天大地大你现在揣着崽最大。”

季丹扭头跟季妈妈说：“早着呢，还得再有一个小时。”季妈妈把鱼放到装了水的塑料桶里，说：“也行，我把鸡汤先炖上。”

大约是今天季丹姐夫会陪着季夏一起回家的原因，季爸爸没去棋牌室，虽然也没说下楼帮帮忙，但也还算老实地一直在客厅看电视。季丹算着一个小时也不算多长时间，就帮着季妈妈开始洗洗涮涮，倒也不是她多勤快，主要是她不想上楼面对季爸爸那张脸。

十点多了，季丹都无聊到把等会要用来烧灶台的柴火分好类了，实在忙无可忙的她给季夏发了消息：“快到了吗？”

隔了得有十分钟，季丹才收到季夏的消息——是一条十秒钟的短视频。视频里季夏姐夫在跟一个老头争执着什么，已经围了一圈人了，视频的最后，对面一个老太太看到季夏拿着手机在拍什么，指着季夏用方言喊：“拍拍拍你拍什么拍！”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季丹急得一下子从灶台小板凳上跳起来，唬了她妈一跳，怪她：“一惊一乍！一点儿小姑娘样都没有！你看看……”

季丹没等她妈说完，大吼道：“我姐他们跟别人打起来了！”

“什么？！”季妈妈扔了手里的水瓢冲过来，季爸爸也听到了，噔噔噔从楼上跑下来。

季丹已经把电话拨过去了，但是一直没人接，季丹也不敢继续耽搁，又打开视频看了一遍，季妈妈和季爸爸也一人一边凑在一起看。

视频刚过半，季妈妈一拍大腿就往外跑，嘴里喊着：“这不是村头开理发店那个老不死的吗！杀千刀丧良心的狗东西！小夏还大着肚子！”

季爸爸左右看看，拎起院子里劈柴的砍刀也跟着跑出去了。季丹被吓愣了，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跑出去，把大门插上，跟着爸妈一起往村头理发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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