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虽是犯了嗔念,老衲却是不得不奉陪。”
法海跌坐虚空,结宝瓶印。
“岳某诚心领教佛门神通,大师何必多礼?”
一语落定,岳鹏举单足顿落,这处河畔大崖轰然震碎,他本人则一跃而起,直向法海扑杀而去。
精纯至极的武道拳意涌出,隐约可见一尊威势凛然,双翼猛然扇动的庞然天鹏,卷动天地风云,震撼辽阔江潮!
岳云也开始不停转换视角,尽量让对战双方都出现在镜面中,并不断解说两人厮杀的脉络。
这位背嵬军少帅言语风趣,见解亦是独到,赢得酒客们喝彩连连。
而在二楼上。
啪叽。
这是油纸包落在桌面上的声音。
油纸包落下,恰好是岳鹏举跃起之时,两者竟是奇妙地契合,像是蜻蜓点水时留在水面的倒影。
林冲和花和尚神情一动,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然后他们看见了一条瘦削的身影,立在桌前。
那个少年人面向两人,有些腼腆,显然是个不常与人打交道的。
“这位客官,你要的十斤凉拌精肉臊子。”
花和尚眼睛忽然瞪大,直视关山越,目光中隐隐一股惊意。
稍顷,他忽地鼓掌大笑。
“来来来,坐下说话。”
关山越哦了一声,拉开椅子时,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去,目光死死聚焦在那面明光镜上。
林冲有些不明就里,他暗中以心音问道:
“这少年人什么来头?”
可他却看到花和尚那张威严面容上,掠过一抹狭促神情。
一个清朗的少年音响起。
“我吗?北荒人氏,唔,如今也算是入了荡魔司的门墙吧。”
关山越转过身子来,一抹正午暖阳透过纱窗,洒落在少年清澈的眼眸里。
那一对墨色的瞳仁好似山涧深处的鹅卵石,被溪流打磨得圆润。
花和尚用手撑住桌子,有些憋不住笑,满桌菜碟酒杯都被他按得弹起一瞬,可碟上菜肴,杯中酒水,却是纹丝不动。
“这位小兄弟身负一份不俗的心学气象,你在他面前摆弄心音,嘿。”
林冲这才恍然,他没好气地拍了拍桌子。
“好你个智深和尚,故意消遣我?”
智深呵呵一笑,偏过头去,连忙道:
“观战,观战。”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动筷子。
智深和尚动作不急,却吃得很快,往往是喉咙一动,便吞下去一整只鸡腿,也不吐骨头。脸上绷满了筋也不显得狰狞,反而有一种金刚低眉的清宁之感。
他吃得不仅精细,甚至虔诚。仿佛智深和尚不是在吃饭,而是在佛堂前,诚心礼佛。
这种状态,关山越无比熟悉,恰如如他在北荒练拳之后,祭拜武圣神像。
敬佩之余,他也不免有几分笑意。
好个吃酒喝肉的花和尚。
关山越抬起头,却发现林冲同样向自己望来。
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神色,更添一份亲近。
习武之人,夏练三伏,冬练数九,炼精化气,哪个不是大肚汉?
所以,两人也不客气地加入了饭局。
林冲的动作比起智深,更显得斯文,只是每一次下筷,都有一股自发而生的凌厉之意。在这位禁军教头修长而白皙的五指间,竹筷犹如铁枪,隐隐有横扫千军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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