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繁离开这边后,后边的天青终于挨挨蹭蹭地蹭到了自家主子身边,从怀里拿出手帕给她擦汗,眼里满是心疼。
宁枧岁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没事,天青瞬间红了眼眶。
这时的她似乎又恢复了之前那坚毅无比的模样,无论遇到什么难事都能凭着一把长剑杀出一条血路来,不管站在谁面前,她都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现在的她和在殷繁面前完全不一样。
沈景卿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子温婉却苍白的侧脸,脑中想了很多,不料女子却忽然回头看过来,眉眼温柔至极,声音带着笑意。
“你便是令羽的王妃吧?你生得可真好看。”
“……”
那一刻,说一句心花怒放不为过。
——
这一夜,血腥味和满目的尸体充斥着整个梦境,风雨雷电充耳不绝,但他们知道,危险已经离自己很远了,有的人禁不住睡了过去,但睡得极其不安,眉头一直紧蹙着。
骤雨初歇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早上了,雨后的阳光分外暖人,一抹橘红从天际缓缓升起,醉了凡尘,暖了世人。
两万禁军,死了不少人,混在其中的西厂缇骑和及时赶来的陆天音将剩下的人控制起来,人人脸上都是大限将近的灰败之色。
他们有的刚刚被编入禁军,有的已经在十六司待了很多年了,曾经西厂未得势的时候,他们也曾是金带缠身、走在街上备受人尊崇的皇室禁军,也曾打马神武街,何等意气风流。
正和殿的大门缓缓从里面打开,在殿外守了许久的天音带着身后的一众缇骑撩袍下跪,声音铿锵有力,震天的响。
“属下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场面甚是震撼,黑压压地一片一直蔓延到一眼望不到的地方,人人眼中带着狠劲,宛若一柄柄拿血淬出来的弑狼刀。
尽管刚刚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尽管依旧惊魂未定,但看到这样的阵仗,还是会有人在心里暗自嘀咕。
没法不多想,西厂缇骑在大离,那是和南营一样的存在。
太后和丞相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狠厉。
众人惊心动魄了一夜,这会儿安定了下来终于露出了疲倦之色,皇帝留下大理寺卿议事,让李涣送其他人出宫。出了这样的事,再留下去就更难看了,他给朝臣放了两日假,也算是补偿了。
阳光漫道中,众人不急不缓地往宫外走去,宁沉翎手伤着了,沈景卿心疼得不得了,却又怕自己手里没个轻重碰疼了他,又想碰又不敢碰,急的眼睛都红了,宁沉翎看着她抿唇笑,眼中是满满的宠溺,抬手在她头上摸了一把,便将手交给她让她捧着,二人相携离去。
远处,宁重华指着宁展的鼻子一通数落,宁展梗着脖子不看他,兀自走兀自走自己的路,父子两人处的就跟冤家似的,看起来颇有喜感;宁沉钧搂着皇贵妃嘘寒问暖,白湘站在一边冷眼看着,手里的帕子皱的不成样子;元今裴脸上有点小擦伤,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在宫道上,步伐有些急,外边有人在等……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恨也好、爱也罢,恩怨情仇、爱恨嗔痴,总归是与这尘世间还有一丝半点的牵连。世人皆世俗,俗尘恋旧人。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宁枧岁扶着墙站在不远处,衣摆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白皙温婉的面庞上,神情淡到近乎冷漠。
殷繁和陆天音说过话后,一转身便看到了女子仿佛超脱世外的身姿,她就站在那里,却好似已经不在了。
他微微晃了一下神,忽然就想到初次见面之时,她也就是这样的一副神情。
她坐在轮椅上,唇角没有笑容,眼中似乎有着佛家的怜悯,但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怜悯,而是勘破红尘的麻木,是最最无情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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