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智·酸楚

妖灵谷内的狂欢一直持续到深夜，所有人都喝到叮咛大醉，在相互搀扶之下回到了各自的归处。而妖王洞内，知白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这里，他望着已经喝到不省人事和飞诞和张清羽，轻轻地摇了摇头，将他们二人扶到妖王洞的石床上休息。

另一边，玉鼠也喝得大醉，子白则是将她背回屋内，还未等将玉鼠安顿彻底，屋子外边就响起了敲门声。

“睡了吗？”门外，知白的声音响起。子白看了看还在熟睡的玉儿，轻轻地走了出去。子白刚出门便见到知白在那里站着，他望着眼前这个与他有着十余年交情的人，心中总是带着感激和依赖，十年时间既是他为自己和玉鼠出谋划策，亦是处处为自己处理各类琐事。

子白轻轻的将门关上，问道：“有什么事吗？”知白望向子白，与他一样压低声音说道：“有些事情想找你聊聊，一起走走吧。”说罢，知白便转身向外走去，子白望着他离开，也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今日的妖灵谷显得格外的寂静，子白与知白二人一路走来，周边的唯一的声音便是还未燃尽的篝火在劈啪作响。知白随意的挑选了一处篝火，静静地坐下，子白也随之坐下。

子白静静地望着知白，只见知白并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他也便没有开口。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篝火旁，知白唯一的动作便是时不时的向篝火堆中添加柴火。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知白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子白，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吗？”

子白不知道知白为何要问他这件事，但他仍然轻声说道：“当然记得，那个时候你和我都一样才十几岁，当时我记得你来的时候，刚好玉儿在和飞诞吵架，你就那样被人领了进来”

“是啊”知白笑着说道，“我当时还以为你只是玉鼠的跟班，面无表情的看着玉鼠和飞诞吵架，当时飞诞看到我进来的时候也是一脸尴尬，我当时印象最深就是玉鼠见我来了，也便不再说话，反倒是将身上的怒气一股脑的全撒在了你的身上·······”

子白脸上也是带着回忆，笑着说道：“是啊，那会我觉得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被玉儿欺负，也觉得这就是天底下最让我害怕的事了。”说完子白望着知白说道：“怎么今天晚上突然想起来问这些事？”

知白望着篝火堆，往里添了一棵柴火，说道：“没想到一转眼就这么多年夺去了，当时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在想，这世间怎会有人的眼睛如你一般纯澈，从小在无极宫长大的我，饱读各类诗书，可是读的诗书越多，便越是发现这世间人心的丑恶与贪婪，我当时想这世间怕是仅仅无极宫之人还算的上正直吧，直到遇见你我才明白什么叫七巧玲珑，赤子之心。”

子白静静地听着知白讲述，末了，似乎他感应到了什么，轻声问道：“是觉得累了吗？”

知白往篝火里添柴的手停了下来，他将目光从篝火移到子白的脸上，望着那双依旧纯澈的眼睛，知白的声音里罕见的带上了疲倦：“我十六岁那边，便已经名声在外，江湖上都称我心智如妖，算无遗策，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背后有多少次是从梦里惊醒，又是有多少次觉得身心俱疲。子白，这人世间的纷扰太多了，我本来以为览遍群书便能够看破一切，现在才发现，越是知晓才智计谋，便越是明白人世间的勾心斗角已经达到了怎样惨烈的地步，有的时候，我总觉的我们才是自己口中烧杀淫掠，无恶不作的妖······”

子白望着知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觉得自己能做的就是静静地听着知白诉说。他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依赖的人，其实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他一直觉得知白无论怎样都是那种胸有成竹，通宵一切的样子，这时间的所有仿佛他都能看穿。然而直到今天他才突然醒悟过来——没错，十年前他们都只是孩子。知白十年前成名，到现在一直都是被人誉为心智过人，就脸子白也这样认为，所有人都觉得知白就是那个样子。可是，没有人知道这背后包含着多少辛酸，知白终究不是真的神，也不会永远都算无遗策，只不过是因为他想保护好身边的一切，所以才逼迫着自己成为了所谓的无极宫少宫主张知白。

子白轻轻的起身，向着知白走了过去，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知白仿佛察觉到了子白心里所想，露给他一个微笑，而后便示意他坐下。

子白明白此时说再多的话都毫无意义，他坐在知白旁边，也像知白一样往篝火里添着柴火。知白看了看子白，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又继续说道：“如果这次我们都能活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子白一边往篝火里添着柴火，一边不假思索的答道：“我答应了玉儿，要是我们都能活下来，我就娶她，然后找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隐居起来。”

知白听到这个回答后，身子不自觉地僵了一下，这个举动刚好被子白子白察觉到，子白问他：“怎么了？”知白望着子白，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说道：“你和玉鼠还真是好笑，都说了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你们又怎么去找？”

子白拍了下脑袋，应喝一声：“对啊！哎？光顾着说我了，知白你呢？有什么打算吗？”知白望着眼前的篝火，拿起一根木柴拨了拨篝火底部的灰烬，说道：“我？本来是打算回无极宫的，现在想了想，倒不如留在这妖灵谷，免得回去以后又得操心。”

“你要是留在妖灵谷的话，我就和玉儿商量一下野柳在妖灵谷，这样我们所有人都住在一起，多有意思。”说完，子白抬起头望着满天闪烁的星辰，似乎在想象以后的日子。

知白转头望向子白，眼睛眯成了月牙，他轻笑的说道：“好呀。”说罢，知白也抬起头望着满天的星辰，自言自语的小声说道：“真希望那一天快点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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