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嘿嘿一笑。
太子妃看不得大儿子这样,立马抽手对着老大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子。
一瞪眼:“让那燕南飞,还有那谁……罗向阳,让他们从锦衣卫派了人,护着唐丫头南下。
等唐丫头什么时候回来了,再让那些人护着她回来!
还有你那个日月堂,也要拍些聪明机灵的,总不能什么事,都要丫头亲力亲为,可不敢忙坏了身子!”
朱瞻基赶忙点点头称是。
能让母亲允了唐赛儿返回南疆,已经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了,他不敢这个时候讨价还价。
太子妃见心爱的丫头之一,已经确定要走,方才才赢钱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抚着唐赛儿的秀发,兴致乏乏的起身,长叹着独自走回屋子。
……
“母亲是真心疼爱你的。”
“我知道……”
藤架下,朱瞻基坐在了被母亲空出来的椅子上,脸色有些凝重。
唐赛儿依旧平静。
“唐姐姐真的不能留在应天吗?”
孙若微看着去意已定的唐赛儿,再看向太孙,满是不舍,小声怯怯的询问着。
朱瞻基摇摇头:“三宝太监,已经接连传来三份奏报。他预判,随着南方天气逐渐炎热,我军必然会不适应南疆潮湿闷热的环境,战力受损。
南疆诸宣慰司,自去岁以来,一直在暗中勾连交流,怕是在等着鄂宏大与缅甸宣慰司一战。
他预判,此战我军并无全胜的机会。形式很严峻,所用能动用的人手,都要动用起来了。”
孙若微听不懂什么军国大事,她也不懂,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为什么赫赫明军的战力就会受损,为什么已经臣服的诸宣慰司还在暗中观望。
但她却明了,唐姐姐重返南疆的事情,是更改不了的。
有些失落,不由缓缓低下头,看着眼前的东风牌。
唐赛儿能懂。
正是因为懂,所以再会抛下心中的眷念,准备只身返回南疆。
南疆的军政要略,她早就记在了心里。
朝廷。
或者说,她的男人,想要将南疆诸宣慰司,变成大明的承宣布政使司,派出官员、建立卫所,施行直接的中枢管理。
她同样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比朱瞻基更早的去了南疆,她知道南疆是一个怎样物产丰富,得天独厚的地方。
大明需要这样一块土地,来养活天下百姓。
她希望能够如此。
她当年入白莲教,不就是因为没了一碗糊口的饭吗?
而又有多少,原本淳朴善良的百姓,是因为实在活不下去了,再会跟随着那些野心家,揭竿而起,就此落草为寇,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南疆原居民虽然不少,但她看到的针对南疆的军政要略上,有将南疆原生人口,贬为奴隶,负责开垦、开山、修路、挖矿等诸多事务。
甚至,她还看到一条,组编南疆奴隶军,届时另派大将,从南疆出发,一路西征!
这是要通过种种手段,尽最大的力量,挖掘南疆土著的用处。也要用尽办法,削减南疆土著数量。
用以置换为大明百姓!
尽管很残酷,但唐赛儿表示赞同。
大明自己都吃不饱肚子,凭什么要去善待那些非大明之人?
太子妃有一句话说的没有错。
若她乃是男儿身,必然要成为那支,由南疆土著组成的奴隶军的统帅,以朝廷大将军的身份,一路西征,为大明亿兆百姓披荆斩棘,开疆拓土。
文想收起心中的念头,轻声开口:“此去,真的要到明年才能回来?南疆那边的战事,要这般久?鄂宏大行不行?”
一连三个问题。
唐赛儿浅笑摇头:“都指挥使是有真本事的,若不然朝廷也不会让他坐镇广西。此时南疆,不光有他,还有靖江王府一心想要在太孙面前表现,鼎力相助。云南的黔国公府,亦是满门功勋,上阵父子兵。三宝太监同样不输旁人。”
此时的南疆,可谓是大将云集。
唐赛儿继续解释:“南疆的战事,与缅甸宣慰司的最终一战,不会拖延太久,就算缅甸有心拖延,想要拖垮我军,鄂宏大他们也会寻机主动出击。
但就算是短时间内打下南疆,并不能代表南疆收服。残存的余孽,各地的叛乱,必然此起彼伏。这些才是最耗时间和精力的。
战后梳理南疆地方,才是最要紧的。到时候只怕朝廷,也要派出一位重臣坐镇,才能彻底安心。
也只有到那个时候,我才能回来。”
说着,唐赛儿看向身边的朱瞻基。
朱瞻基见色,当即点头:“此时南疆用兵,必定已经上了奏章,要钱要粮,然而此时青黄不接,国库空虚,想来朝廷不时就要找来,要我去找钱用于南疆兵事。若不然,这一次我是要陪着你,再走一遭南疆的。”
唐赛儿咬着红唇,只是默默的摇摇头。
有这份心就好。
他给的已经够多了。
她要将整个南疆,完完整整的送给他。
如此,
才能在这深宫之中,有一片安心之地。
非是安身,而是安心。
文想同样默默的低下了头,她听懂了对面这个叫唐赛儿的女人,内心深处的想法。
女为悦自者容。
唐赛儿,能为了身边的狗男人奔赴南疆。
而她,能做什么?
文想的双手不期置于腹前。
竟然这么的不争气!
远处,心思并不在两个小屁孩身上的红衣,不时的将目光投过来。
眉目之间,有些后悔和懊恼。
“红衣姐,我哥哥其实脸皮薄。红衣姐你该主动些的……”
“对!瞻墉说的没错!红衣姐,前几天瞻墉从朱秀那里弄来了些药粉,要不要给你……”
“瞻墡,放你……放你的屁!是不是找打?”
“那什么金枪不倒还是啥子日出火,是不是你朱瞻墉要来的?”
“贼子看招!”
“谁怕谁?”
一时间,红衣额头青筋暴起。
砰砰!
两下暴栗,直接强势镇压两个小叔子。
“站稳了!再站半个时辰!”
说完,红衣气鼓鼓的双手环抱,顺势整个人侧了过来,看向藤架下的视线,也更加的清楚。
藤架下。
朱瞻基嗅到了一些微妙的气息,明面下,有暗流涌动。
他很是警醒,当即起身:“我去做饭,你们换牌九吧。”
丢下话,便扬长而去。
……
从宫里来的太监。
是在东宫小厨房,找到皇太孙的。
找到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月上枝头。
小厨房里,芳香四溢。
朱瞻基眉角含笑:“这么说……监国已经同意了?”
宦官不敢瞒报:“今日朝上,杨内阁与诸位大臣皆是鼎力推举您,汉王殿下没有当即同意,但也确实是要您明日入宫议政。奴才们不懂,但下朝时看着杨内阁等人脸上的笑容,觉得大概是没错了。”
朱瞻基佯装不知,微怒:“不可妄议监国。”
近些日子,一直伺候在汉王身边的小太监,赶忙笑着请罪:“奴才有错,还请太孙赐罪。”
朱瞻基摆摆手:“你是用心的,哪里来的罪。但在朝廷里,要想活的久,嘴巴要严。不要以为,三宝太监马上就要认下你这个义子,就有恃无恐,耀武扬威。”
小太监当即跪在了地上:“奴才念着您和三宝太监的好,时时刻刻记在心里,绝不敢忘了本分。”
朱瞻基淡淡一笑:“起来吧,刚做好了一盆酱肘子,带回去夜里无事的时候,下酒吃。”
小太监赶忙谢赏,兴高采烈的捧着一大盆太孙所赐的酱肘子,心满意足的回宫。
……
等到一男四女。
用完了餐。
余下三女,自是款款离去。
独留朱瞻基和唐赛儿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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