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解决这些问题也很简单。可以把这种布做成制式统一的口罩，这样就跟强盗完全不一样了，如果材料应用得当还能避免病毒传播和交叉感染。至于进出工厂的问题，同样可以给所有工厂工人一个自制号牌挂在衣服上，即方便彼此相认，也能避免外人混进来。”

“呼吸面具？这个词很有意思，是你发明的吗？”

一旁的格里格听见郑华把口罩的设计和作用讲的头头是道，隐约中嗅到了商机，暗道现在可不能让郑华说太多。

“神父，约翰格雷先生，咱们还没有看望上课的学童，他们可听话了，一起去看看吧。郑华，你接着去工作就行。”

郑华听到可以撤了，巴不得早点儿离开，他还急着跟其他工友做采访呢，临走前顺便回了句，

“不是的，这是我的祖国几百年前就发明的东西。”

郑华前世，关于口罩的话题在近些年成为热议，他也顺便了解了一下口罩的发展历史，原来早在13世纪的中国皇宫，太监们送食物的时候就已经要戴上口罩，以免玷污了皇帝御膳。而现代医用口罩的发明则是十九世纪末的事情了。

听见郑华说出口罩的由来，神父理查德意犹未尽，对这个有活力的年轻人更感兴趣了。

“你是来自中国吧，我读过《马可波罗游记》，听说那里遍地黄金，有数不尽的宝藏，是真的吗？”

不是，没有，别瞎说。郑华对欧洲人有着天然地戒心，话到嘴边打起了马虎眼，

“我自幼出生在伦敦，没去过中国，这些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见郑华打着哈哈，神父理查德也没在意，转而似乎琢磨起刚才郑华所说的那些事情，不再吱声。

众人谈话间，格里格一边支开郑华，一边领着众人往教堂走去，况且现在已经接近中午，要是不快点儿结束视察，下午学童开工时间就又得跟着延后了，那可都是流逝的英镑啊。

接下来的陪同没有出什么乱子，关于身亡的那个女工，约翰格雷要求曼彻斯特纺纱厂以捐赠名义赔偿给福利院2个英镑，并且警告说如果这个工厂还有学童出意外的话，赔偿金额就要翻倍了。

神父理查德没有额外指示关于身亡女工的事情，只不过格里格说感动于神父的布道，他决定以自己的名义出钱，参与修缮神父理查德的大教堂，免不了神父又是以上帝名义的一顿赞美，有这样善良的厂主，上帝一定会保佑他的工厂不再出人命。

……

……

……

“你说的这个口罩，确定有那些功效吗？具体是怎么制作的？”

在送走监察委员会和教会的老爷后，格里格第一时间差人把郑华叫到自己办公室。

全木质烤漆家具，通体洁白镶嵌金线的陶瓷杯，连灯箱都有精雕细琢的花纹，郑华下意识望向窗外，确信没有因为跨入办公室的门而穿越回现代。

只因为这个房间内的装修实在是太精致了，精致到这里的每一件器具都称得上是艺术品，连21世纪的土豪办公室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而这只不过是格里格偶尔才会光顾的地方，郑华想到这一茬，心里暗骂着这些吃着人血馒头的家伙，其奢靡程度简直丧心病狂。

“没错，作用当然很大，除了能隔离飞毛，制作得当的话连传染病都能防治。怎么，你是对这个感兴趣吗？”

“这个可不值钱，普通工人又买不起，贵族家庭也用不上。不过英格兰没有这个东西，多少也算是个发明，如果以我的名义申请专利，我可以给你10个先令。”

专利？郑华倒是没想到这一出，原来英国在这个时代就有专利概念了。这个格里格，可真是个嗅觉敏锐的苍蝇。

“卖给你可以，不过我要100英镑！”

格里格原本是一副很轻松的姿态，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送到嘴边，可听见郑华这么离谱的狮子大开口，差点儿没让茶水洒出来。

“你是不是没学过数学？你知道100英镑是多少吗？当年发明骡机的家伙也才卖了60英镑！”

郑华本来就对格里格没什么好感，昨晚听丹尼尔说这个家伙干出的龌龊勾当，更是窝火，当下怼了起来。

“1英镑等于20先令，1先令等于12便士。那么，那个发明骡机的家伙申请到专利了吗？”

郑华可不相信骡机这种推动工业革命的发明，在有专利保护的情况下才赚这么点儿钱。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前世自己的开发项目也申请过专利和软著，虽然没靠这个赚着什么钱，但高通靠着专利每年躺着收苹果、华为这些大厂几十亿美金的事情，没有人会不知道。

事实上，发明骡机的人名叫塞缪尔·克朗普顿，在1779年由于没有钱申请专利，便以60英镑的价格把发明转卖了出去，这一点格里格没有说错。只不过1812年，英国议会特批5000英镑给克朗普顿以示嘉奖的事情就被他咽在肚子里了。

毕竟骡机的发明奠定了19世纪英国所谓棉花帝国的决定性地位，所创造出来的价值根本无法用钱来衡量，关于骡机的技术被英国捂在国内长达大半个世纪才允许对外出口，以至于后来的史学家把骡机定义为工业革命的开端。

“我哪儿管他是不是申请了专利，而且你这个东西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卖不卖得出去都不知道呢！给我滚出去，这个口罩的事你一分钱都别想得到！”

格里格来了脾气，这个肮脏的工人能有机会踩在他精美的办公室地毯上，已经是上帝给予他们最大的恩赐了，而他还这么绅士风度地愿意出钱购买那毫不起眼的发明，简直是商界的楷模！真扫兴，怎么会遇到这么不识趣的家伙？

“我要是说，你能凭这个口罩赚到成千上万的英镑呢？我数三声，过时不候。”

郑华来了脾气，站在原地尽显从容，毕竟光脚不怕穿鞋的，果真大声倒数起来，转身欲走。

“三”，“二”，

“等一下。”

格里格是商人，嗅觉敏锐的商人，他知道谈判这种事情，只会在对方有充足把握的时候，才会特别硬气。这个郑华到工厂的第一天就能搞出个发明，说不定他还真有办法能赚到那么多钱呢，到时候100英镑又算得了什么？

“那么，我要500英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