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的地下牢房里,姑离还在无聊猜测。
“莫非是豫王名声太盛、功高震主?”
豫亲王少时就风头无两,名传天下,且广得民心因此受君王忌惮。明君与贤王,两者不可共存,这几乎是每一个王朝的必然发展。
那么是皇帝步步相逼,最终豫亲王忍无可忍,悍然谋反?
“不大可能。”姑离动了动眼珠子,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她任由自己逐渐僵硬冰冷的身板直挺挺的在墙角靠着,一手耷拉在地。
半晌,姑离百无聊赖地扒拉着地上的泥土,将表层的脏土拨开,从深层碾出了一小捧,聚在手心。
然后动作僵硬的将手放在腿上,另一只手凑上去,一边用手指研磨细土,一边继续猜测。
“没有听闻过皇帝残忍暴戾的传言,从这几天听的消息来看,虽然不能断定这位大庆皇帝是否是一位英明雄主,但是暂时来看他也并没有气量小不容人的样子……
那么,有着‘贤王’之称的豫亲王,在无朝廷逼迫的情况下,为何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反了呢?”
略有些颗粒的土已经被碾碎,成了粉尘,姑离没有停止思考,目视前方。
她神色不变地将手中的土粉呼在了脖子上,“嘶!”
姑离被猛然的刺痛蛰了一下,挑了下眉后继续在脑中思索。
……
“豫王谋反,滑天下之大稽!”
方执明坐在这件牢室之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嗤笑着开口,脸上还带着赤裸裸的讽刺和不忿。
他一身浩然之气直欲冲天,想要掀翻这黑白不分的笼中世界,揭开某些人的丑恶嘴脸。
胡不为收回看向远方的视线,他没有理会方执明的愤然,略一抬手,指向门口的方向,问方执明:“方老可要出去一行?”
见方执明看他,又神色淡淡的补充了一句:“此地过于狭小了,慢待方老实非我愿。”
他说这话之时的表情太过真诚,一双眼透彻无杂物,像一面镜子。察觉到胡不为并非玩笑,方执明愣了一下,为他话题跳转之快。
但他也很快回神,应对自如地不屑冷哼了一声,“不必!”他说。
“老夫在这儿清净的很。”半点也没想要出去,他一身布衣却似身穿文袍,重点凸显一个气节!
胡不为摇了摇头。
他自知自个儿的名声,显然方执明是误会自己的意思。
“方老言重了,在下绝无慢怠方老的意思,只是近来诸事繁忙,送方老来此之时没顾上吩咐一句,下面的人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将方老安置在此处。
此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胡阙来此特请方老移步,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住处。”
胡不为转身行至门口,又扭头朝方执明一笑,“并无他意,方老无需多想。”
笑眯眯,看着着实碍眼和膈应!“哼,我多想什么?”
嘴上斥了一句,方执明抬脚就往外走。
……
城东豫王府,此时依旧是重兵把守,将那位前誉满天下的豫王爷一人层层包围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囚笼。
府内府外分别循环看守,十丈一队,一队十人。周围三十里之内更是飞鸟禁入,断绝一切传讯手段。
一片冷肃之中,忽然大门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其内还间杂着铁锁长链碰撞的声响。
正在府外值守的将领警惕地向声音传来处看去,只见一队身着铁甲的虎林军正压着一位头发鬓白的老者从容而来。
“吴校尉。”他认出了队首之人,隐蔽地给手下打了一个眼色,然后跨行两步上前。待来众行至身前,这才跨行一步,出声招呼:
“见过吴校尉,不知校尉前来,可有要事?”
来人大手一挥,将那位双手双脚挂着镣铐的老者拽至眼前,朝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