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樱也循声望过去,就见床榻中伸出一只手来撩开帐子,至于旁的,却是一概看不清了。
刘家老太太一溜小跑着过去,不由分说将那只手往被子里塞,嘴一迭声数落:“怎地这样不分轻重?现下正是身子最虚的时候,是半点凉气儿都扛不住的,这要是受了寒,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有你好受的!”
那女声温温柔柔的,先是乖顺地答应了一声,紧接着道:“祖母,能不能……让我和那季姑娘说两句话?我想听听她的两全之法……”
“她满嘴鬼话,这你也信?”
刘老太太想也不想就拒绝,眉头紧皱,回头飞快地瞟瞟季樱,尔后便将声音压低了两分:“既是选了这条路,便是没的回头的,咱们先前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那女子的声音细且轻,听着的确虚得很,“可是祖母,我今次遭了这一劫,孩子……往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祖母,听听也没坏处的,她一个小姑娘,您还担心她能对咱们做什么吗?”
一句话说中了这刘家老太太的心事,当即便令得她长叹一声:“你想这么多做什么,这无妄之灾,也怨不得谁啊。真要怪也只能怪我,就不该把你带到京城来……”
实则她自己心中也是有些活动,再被这孙媳妇一鼓动,便更是有些捺不住,回头又往季樱这边瞟,低低道:“可这丫头,我看不是个好相与的,坏得很……”
暗自琢磨了一会儿,咬牙一跺脚:“罢了,反正我是与她不对头,说三两句就满肚子火儿。你若要说,那便自己当心着些……”
话还没说完呢,这边厢季樱已是不紧不慢地晃了过来。
“找我啊?”她抿唇冲着刘家老太太一笑,“那烦您让开点,您挡着我了。”
刘家老太太给气得差点又背过气去,狠狠瞪她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让开,季樱便弯下腰,轻手轻脚地撩开一点帐子。
离床愈近,那股子药味便愈发明显,床帐把光都挡在了外头,年轻女子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脸来,骤然与季樱打照面,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要坐起来。
“不必了,你躺着吧。”
对着她,季樱语气温和不少:“身子要紧,犯不着这时候还讲那些没用的虚礼。”
女子面色苍白,闻言迟疑了一下,脑袋便又跌回枕头:“多谢……实在是对不住。你便是季家小姐吧?我娘家是姓钟的——季小姐,你方才说,有两全之法,这事可当真吗?”
“我犯不跑来特地说一通无用的话。”
季樱简洁地答。
女子眼睛亮了亮:“有几成把握?”
“那可说不准。”
季樱轻笑道:“你们肯配合,便是十成,否则,一成也没有。”
听到“十成”两个字,钟氏顿时激动,当场又要起身:“可否与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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