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风大了些,一不小心,手中的帕子从手中挣脱,眼见就要飞了出去再也抓不着。
“哎呀!”晏晏惊呼了声,伸手去够,奈何身量不够,正着急时,只见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而易举就抓住了原本要不翼而飞的帕子。
目光顺着那只白皙如玉的手,晏晏抬头看去,飞舞着的绣着百蝶穿花纹的手帕后,一双含笑的桃花眼眸正笑看着自己。
京都之中,除了赢佑,还有哪个男人能生得这么美的一双眼。
赢佑身边还站着一个华服男人,黑袍锦缎上绣着皇族独有的龙纹,正是太子赢际。
两人朝姑母晋阳长公主见礼后,晏晏敛衽,道:“见过太子哥哥。”
赢际眉目泛起温和的笑意,说道:“晏晏走了几年,倒是拘束了许多,就和从前一样叫我际哥哥就好了,一家人不必客气。”
小时候自己不懂事,倒是没少闹过逾越礼数的乌龙,在太子的书帖上乱画画,还拿御花园捉的蛐蛐吓唬人都是常有的事,如今自己自然是不会做这些了,现下想起,还是难免有些尴尬。
“哎~”面上堆起甜甜的笑,答应道。
“姑母和晏晏可是要去看灵均?”赢佑转头看向晋阳长公主,问道。
得知是一路,几人正好一起,趁着晋阳长公主问起赢际一些琐事来,赢佑转头,伸手将手上的手帕递到晏晏面前。
一把抓过手帕,含混不清道了声谢,赢佑也不生气,好脾气的笑笑,伸出的手状似不经意的在晏晏脸颊上轻轻拂过,晏晏的脸颊瞬间嫣红一片,像是天边的晚霞染了色,更衬得少女娇艳动人。
赢佑克制心中的悸动,缩回手,面上一片云淡风轻,双手背负于身后,目光所不能及处,触碰过晏晏脸颊的手指不自觉来回摩挲。
饶是站在身边的晏晏气的干瞪眼也无济于事。
“哼。”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冷哼,只有晏晏和赢佑两人听得见。
前面太子和长公主自然是注意不到后面两人的官司,几番言语间便到了琉璃轩的廊门外。
侍者在前方引路,穿过中庭再走几步,便到了伏苏的寝居。
房内侍奉喝药的侍从端着空药碗打帘而出,正碰上进来的长公主一行,面色微红,慌忙行礼退去,床上伏苏正掀开被子,挣扎起来行礼,被走到床前的长公主伸手拦住。
“病还没好,不必行礼了,快躺下。”晋阳长公主不无心疼,皱眉看着伏苏苍白脸色,招来廊外听候的侍从,详尽问了几句日常饮食和太医的嘱咐。
身后赢际也上前安慰,让姑母不必太担心。
“灵均身强力壮,再加上吃下的毒药计量不多,御医说了不会有余症的,姑母宽心吧。”赢际安慰道。
一边说着,一边接过身旁的定窑茶盏,递给伏苏。
伏苏接过喝了几口,干渴的喉咙有了些许湿意,舒缓了许多。
晏晏按照礼数问候了两句,见众人并没有在意,遂小心退了出去,等候母亲出来。
廊下只有一个值守的小童,见到郡主出来,连忙拢袖行礼。
庭院挖了一汪池水,引的是后山的山泉水,池内种满了荷花,尚未到盛夏,便有几朵已经含苞待放了,沿着九曲回廊慢慢逛着。
历来帝王之家从来不会轻易易储,赢褚即位后,在册封皇太子的诏书中称长子际“早闻睿哲,幼观诗礼。”并非是夸夸其谈。
早在赢褚平定内乱后,便将姬洲安和孔明达等人任命为王府学士,孔明达为孔子世孙,自赢际启蒙之日起,便开始修教授当时还是恒山郡王的赢际修习儒学经典。
原本赢褚对太子十分满意,不止一次在相里尹和姬洲安等人面前夸赞自己的儿子“文过志学,秉性聪明,频年治国,理务允谐。”自古礼仪之邦,甚少有在他人面前直接夸赞儿女的父母,可见当朝陛下对这个太子确实十分宠爱。
毕竟是倾尽举国之力培养的储君,赢际在一言一行上无不是众皇子的表率,及时身为嫡长子,也没有放纵恣意,反而更加克己复礼,经过安邦的才能也让陛下十分惊讶,有一年边境海域寇贼猖獗,赢褚试着让年仅十三的赢际写一写治理海域的策略,没想到仅一炷香的功夫,赢际便写满了三页纸,赢褚看了之后也忍不住向都尉驸马姬洲安炫耀说:“先论刑狱为重,深得经邦之要。”
可惜月满则亏,不善武力的赢际在一年春猎之时不慎摔断了腿,多番医治仍是落下了足疾,性情也似乎变得与从前不同,时而焦躁易怒,对身边的侍人有时打骂,渐渐地些许风声也传进了赢褚的耳朵里。
哪怕是如此,纵使长子与自己有再多罅隙,赢褚也似乎从未动过易储的念头,仍命人从川蜀之地请来大儒李闵为太子太师,期望能辅佐自己的长子稳固基业,时时劝谏辅佐太子。
饶是如此,也难免不会有人心怀鬼胎。
帝王之家不比小门小户,普通人家儿女绕膝是兴许是人人艳羡的好事,但在皇宫中却未必如此。
兄弟阋墙便是大忌。
晏晏不想掺和进权力的纷争之中,最起码不要在几个皇子之中牵扯不必要的麻烦,常言道敬而远之,便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纵是不想,也难免不会有些牵扯,譬如前日二皇子送来了马球会的请帖被自己婉拒了,便是不太想和二皇子打交道才找了个借口推掉了,结果自己又被母亲拉来看望伏苏,路上又“偶遇”太子和赢佑,伏苏自小是赢褚亲自指给太子做伴读的,母家又是明德皇后本家,表兄弟原本就亲近,加上两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是同气连枝,赢佑的想法自己倒是不太明白,不过不管怎么想,也不是省油的灯。
只是不知母亲是何想法,看她的态度,自然是亲近太子,父亲在朝中向来不会明面上显示出和谁明显的亲近,自成一派,这也是皇帝舅舅为何对父亲如此放心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