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太升都是包着头过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止想包头,他整张脸都想包住,这几天里来送饭的都是那个假宋千,自己是真的不想看见他也不想被他看见,免得勾起自己心里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来。
伤的是头吗,伤的是自己那颗弱小的心灵。
在现代社会,他这种情况社会是会安排心理医生给他做精神辅导的。
但现在,他还是被困在这个不知道是哪的水洞里,只能每天吃着鱼汤,看着那个假宋千对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暧昧。
他又在这里这里待了几日,终于等到有天,来了几个人,秋白站着左侧,假宋千站在右侧,至于中间,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女子,那女子比秋白要略高一些,个头直逼太升,一头同样黝黑的长发只是简单地盘在脑后,脸不施粉黛,但胜在面容姣好,一双眼珠子瞳色也是深邃的黑色,滴溜溜地瞧向自己,正要开口说话时,露出一对小虎牙,体态玲珑,就算是跟站在身旁的江秋白比也是毫不逊色。可能是常在水讨生活,浑身下都透着一股自然的健康肤色。
只见她说道:“秦太升你还认得我吗?”
太升一听她低沉的声音,随即说道:“盘姐?”
“没错,就是我。”
“盘姐真是声如其人,我常在想,这么好听的声音,那要是见到人了,真人该有多漂亮,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是惊为天人。”
那盘姐笑着前去,摸着他的脑袋说道:“你这小鬼头,倒是挺会说话。”
太升有些不好意思,后退一步说道:“盘姐今天带这么多人来,有什么事吗?”
“我要你给我写封信。”
“写什么信这么要紧。”
“给闵安县知县吴三宝的勒索信。”盘姐说道。
太升心想,这女子说话做事倒也爽快,几句话就把要让自己做的事交代清楚了,简单粗暴得很。
“盘姐吩咐,我照办,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勒索,勒索多少银两?”
这下她就犯疑了,与左右数人商议一番后说道:“你这样,就按着这封信写,让他们明日寅时把交五千两银子交到柳湖边的厅子里,我们自会派人去拿,让他们不准派人跟随。”
五千两,商量了这么久原来就只要五千两,太升心想:五千两你要自己去我家拿咯,吴三宝给的黑钱,正好有五千两,要是加自己花剩下的正德帝赏的金条,还不止这一点,折腾这么久,就勒索这么一点,真是没见识。
但转念一下,可能是他们觉得,要太多的话对方也不会给,在这些人眼里,自己可能封顶了也就值个五千两银子。
想到这里他又不免有些失落。
“怎么,不行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这五千两银子,得要多少人才能搬得动。”
盘姐笑道:“这就不用你理了,你好好把信写了就好。”
底下的人递文房四宝,太升只好照着抄写。
“那就献丑了。”
还真是献丑,他本来就不怎么会用毛笔写字,在免去流放的刑罚之后,得空了也有一直练习,只是自己得空的时候很少,这毛笔字又是要多少年才能掌握的技能,岂是自己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能学会的。
于是他举起笔,歪歪斜斜地照抄起来,写了几个字后,众人都看不下去了,没想到这个六品大官,写得这么一手臭字。
“你写成这样了,他们还能认出是你写的吗?”
太升尴尬一笑,“我要是不写成这样,他们反倒不认得是我写的了,就要写成这样,才会有人知道这的的确确是我写的。”
他写好之后,手掌按在砚台,说道:“再给你们盖个章。”
沾满墨水的手往写好的纸一印,一只手印盖在了面。
盘姐拿走勒索信,底下人收走笔墨纸砚。
太升问道:“明天我们是要几点出发?”
“什么出发?去哪?”
“就是到柳湖的亭子交赎金啊。”
“明天只是我们去,你留在这,不用去。”
太升一愣,盘姐摸着他的脑袋说道:“你这么值钱,我可不能让你到处跑,要跑丢了我不是亏大了吗?”
难怪他们只要五千两,原来是打算把自己当成长期饭票,常拿常有,这五千两只是他们的第一次试探。
太升心中不满,但现在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被人捏在手里,也轮不到自己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