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长相颇为粗犷,神似周星驰电影里的美女如花的纪兰姝纪大小姐现正坐在婚房中,旁边站着三两个服侍她的丫鬟,还有三个惊吓过度的大男人。
“怎么一股酸味。”
纪大小姐耸耸鼻子,闻到了地面一股醋酸味。
“哦,是我们这位弟兄。”米长生立马指着黄涯说道:“黄涯,都说了让你回家记得洗澡,叫了你个把月还不洗。”
几个女人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都有意地站离他远一点。
黄涯是有苦说不出,说道:“是我错,我现在立马回家洗澡。”
说着他就想开溜,但被米长生拽了回来,这个时候想一个人跑也想得太美了。
“你们三个就是衙门过来的人吗?”
纪兰姝说话的时候,不只露出一口粗牙,连嘴角那痦子的毛都跟着一动一动的。
秦太升怕得罪她,硬把忍了回去,说道:“是的,这两位就是衙门的衙差大人。”
他只说了米黄二人是衙差,而没说自己,这样也不算撒谎。
“你们要问什么,赶紧问吧,问好赶紧走,本小姐没心情应付你们。”
太升于是问道:“纪小姐,请问金秀才真的是你的情,呕,是你的情……”
郎字还没出口,他就快把自己恶心坏了,看着纪小姐这模样实在是问不出口。
“米大人,我实在是撑不住了,你帮我问吧。”他转过身干呕起来。
到底是米长生老江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跟秦太升这种只知道皮相的肤浅小子不同,于是他问道:“请问纪小姐,传闻案情中的死者金秀才跟你关系要好,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是有这么回事,他跟我是私定终身,怎么?不像吗?”
“那金秀才在钱银方面,可是有什么困难?”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他是为了钱才跟我好吗?”
米长生到底还是太直接了,太升于是说道:“纪小姐莫见怪,米大人只是随口一问,对了,你跟那金秀才是什么时候认识多久的?”
“我们也是几天前认识的,他对我一见倾心,我们情投意合,于是私定终身。”
“你撒谎!”黄涯脱口而出,他也是忍了一天了。“要是说日久生情也就忍了,跟这样的还能一见倾心?”
“你什么态度!”
太升只好再次当和事老,说道:“纪小姐不要误会,这位衙差大人说的不是你。对了,既然金秀才是个读书人,那他经常看书眼神应该也不太好吧?”
“你态度更差,你是说他是瞎了眼才会看我吗?”
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原本可以这么说的,但是在场三人谁都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们都觉得她说的是对的。
“太过分了,我要让爹爹去找扬州知府大人告状,说你们这群衙差欺负我。”
说着她就带着丫鬟们跑了,走前差点被绊倒,骂了下人偷懒,婚房的地面都弄得凹凸不平,还不忘走到黄涯身边说道:“你确实该洗洗了。”然后捂着鼻子离开。
米长生看了二人一眼,说道:“都叫了让你们好好问。”
太升跟黄涯都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这个大小姐说的东西估计也都是他老子教的,不尽不实,问再多估计也没用,而且对着她就够难受的了,还是让她快走好点。
“反正问她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我倒奇怪为啥有人愿意跟她成亲。”
回想起来,步虚谷答应跟这女的成亲,并不是因为这女的漂亮,而是真的看她可怜,所以牺牲了自己。
步虚谷的形象,顿时都在三人心目中变得伟岸起来。
“倒也不是什么东西都问不出来,”米长生说道:“你要是死了情郎,还能说得那么坦荡,一点伤心的样子都没有吗?”
“而且那金秀才只要不是瞎子,就算是看书把脑子看坏了,也不会对这样的姑娘一见倾心。”自从知道纪兰姝是这个样子之后,黄涯就颇有怨言。
三人稍微讨论了一番,但他们在纪府已经逗留了一些时间,也怕他们三个对纪兰姝不敬的事传开去,纪安同带着家丁找自己算账,于是他们请带他们来的顺水赶紧带他们离开,也顾不得去找纪安同告辞了。
临别前,米长生像是想起了什么,拉着顺水到了一旁说了些什么,让其余二人先回了客栈。
眼下的证据跟口供都有了,但缺少决定性的证据,关于金秀才这人的资料他们知道得也极少,大多信息还都是从扬州府的衙差那听来的,但自从他们发现那人把纪兰姝形容跟天仙一样,他说过的话基本就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了。
过了好一会,米长生变得灰头土脸却兴高采烈地抱着一筐东西回来了。
“找到了,你们看。”
二人看着桌的箩筐,筐里装着的是几块碎瓷片。
“这是什么?”黄涯问道。
米长生显得依旧很兴奋说道:“秦总管,你看这些碎瓷片,像不像我们在金秀才头发里找到的那片?”
太升一愣,金秀才后脑的那一小块碎瓷片,其实小的可怜,自己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而眼前这些碎瓷片看着能拼成一个花樽,二者究竟像不像,自己也不敢肯定。
“米大哥这些东西是从哪得来的?”
“纪府这几天把婚房里的很多东西都挪走了,有的搬到了府里其他地方,有的就让下人连夜丢出府了。”米长生兴奋说道:“我早就怀疑纪安同把关键的物证处理了,于是我诓了一下他们的那个下人顺水,那人也不经吓,立马就招供曾把府里一包花瓶的碎瓷片丢掉,我在土坑找了好久,才把这包东西找出来。”
原来米长生消失了这小半天是去翻垃圾去了,难怪现在身脏兮兮的。
“米大哥,”黄涯捂着鼻子说道:“现在你真的该去洗澡了。”
他顾不得黄涯的调侃,说道:“我还从顺水那里,拿到了这个。”
说着他在桌拍下一张当票,票写着典当仿唐三彩瓷花樽一只,尽当了十两银子。
“那花樽原是一对,打烂的那只让纪安同让人给丢了,还有一只他也让顺水一块丢掉,顺水见到这花樽也没崩口,丢了可惜,就拿去当铺尽当了。我吓了他一下,他就把当票都拿给我了。”
顿了顿他说道:“秦总管,你看这个有用吗?”
太升心想自己问询口供的功夫还是不行,毕竟自己也没有好好学过,还是米长生这种在衙门就职了好几年的衙差来得老道。
于是感激地说道:“米大哥此番热心,等虚谷脱险之后,我一定要他好好谢你。”
米长生倒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要谢我,我不是为了他。”
说着他就转身让客栈的人给他备好热水沐浴。
太升想了想说道:“黄大哥,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什么?”
“我要你帮我到隔壁的徽州一趟,调查一下金秀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黄涯有些不太乐意,但看在银子的份,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太升回到房后,米长生也沐浴完毕,二人来到房内,将那些碎瓷片铺在桌,喷洒酒醋跟绿矾油,果然在几块瓶身碎片之中,见到了血迹。
“秦总管,那这花樽,才是真正的凶器吗?”
太升稍一思索,说道:“嗯,我也有这个怀疑,金秀才的尸体后脑的伤口位置本来就有些不对,如果真的他是被步虚谷推到门柱撞到了后脑死的,那伤口应该是在后脑凸起的位置,而不是后脑与脖颈凹陷处偏右的地方。”
“那也就是说,有人拿起了这个花樽,从他背后打了下去?当时在场的人除了死者金承启之外,就只有步虚谷跟纪兰姝,不是步虚谷的话,那难不成是纪兰姝。”
如果是纪兰姝这副体格子的话,要打死金秀才这个瘦弱的读书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如果是纪兰姝动手的话,那步虚谷所说的那些事,又该作何解释。”
二人陷入了沉思。
“秦总管,要不我们先把这玩意拿回来,再想其他的事吧。”米长生举着当票说道。
二人出发至当铺写的一间老当铺,太升摆出当票,叫道:“伙计,我要赎东西。”
当铺的老伙计翘着尾指拿起桌的当票说着:“面不是写了嘛,都说是尽当了,尽当哪还有赎回去的。”
说着就把当票丢回给他,说道:“快走快走。”
太升只好说道:“那就当我要买回这个东西,你把东西拿出来买我。”
老伙计砸吧嘴说道:“我这是当铺,不是卖古玩玉器的珍宝斋,你要买东西那边去,别在我这捣乱。”
太升服软说道:“老先生,我是真的很需要这个东西,拜托你帮帮忙,就破例一回,找给我们吧。”
那老伙计好像很享受这样的画面,说道:“早这么求人不就完了,你等着。”
说着他转身回里屋拿东西,这米秦二人才松了口气。
等了得有两三盏茶的时间,只见那伙计提着一个花樽,放在台面说道:“是不是这个。”
他们也不太确定,但根据那些碎瓷片看来的花樽样式,大概也是这个模样。
“对,就是这个,谢谢老先生。”
那老伙计摊开说说道:“钱来。”
“是,请问老先生这个多少银子?”
那老伙计敲着算盘,口中念念有词,说道:“唐古董三彩花樽,一百五十两一座。”
“一百五十两?这面不是写着十两吗?”
“十两那是仿制的,”老伙计笑着说道:“但这花樽在我们这放了几天我们才发现他变真的了,一百五十两买个唐朝的古董,有你赚头的。”
真的是遍地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