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叩叩!砰砰砰砰!
肖百利的房门,被人大力砸着,此时已过丑时,他在睡梦中惊醒,盛怒难平,王府中还从没有人对他这么无礼过。
“谁啊,作死吗!”
“肖总管,是我。”
门外的人是秦太升,他先前几日总是被人吵醒,现在难得能报复别人,当然要有多大仇使多大劲。
“你要的东西,我给拿来了。”
肖百利一听这话,衣服都没穿好连忙停着圆鼓鼓的身子滚去给他开门。
太升进到屋内,笑盈盈地看着他。
肖百利被他吊足了胃口,也不管他这笑容看得自己心里直发毛,说道:“秦兄弟真是能干。”
“不不不,肖总管才能干呢。”
秦太升摸了一把肖百利的下巴,肖百利对他这样挑逗的行为大为不解,不过也不跟他一般见识,说道:“东西呢?”
太升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盒子还了把锁。
“这是什么?”
“你要的信,我看到世子亲手锁在这盒子里的。”
肖百利按捺不住,说道:“打开瞧瞧?”
“这可不行。”太升说道,“肖总管,你自个说的,这些事我们只管收钱办事,其他的东西我们知道的越少越好,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书死是信还是银子珠子,我们都不知道,就算世子找起来,东西是什么时候丢的,是什么人偷的,我们也是一概不知,做人嘛,糊糊涂涂最好,得瞎蒙时且瞎蒙,生活才会好轻松。”
能这么快拿到东西,已经大出肖百利的意料之外,他现在脑子里都装满了那些沉甸甸黄灿灿的金条,至于太升是在叫什么,他一句都听不进去。
“在理,在理,还是秦兄弟说得在理。”肖百利擦掉嘴角留下来的口水:“那我们现在就出去找雇主?”
“又错了,”太升说道:“现在虽然晚了护院不多,但还是小心为好,毕竟这可是关乎一百根金条的买卖,要是明天王府查起来,有人见到我们两个夜里出过王府,那就水洗都不清了。还是等到卯时天将亮未亮,护院交班,没人注意的时候我们再出去吧。”
肖百利心中暗笑太升是个羊牯,一百根金条都满足了,倒让自己白白赚了两百根金条。但这南蛮说的也对,还是等到卯时没人注意出门稳妥一些。
“秦兄弟说得对,老哥哥我见事情终于成了,开心得什么都忘了,那这东西就由兄弟暂时保管。”
“诶,这买卖是肖总管帮我搭的桥,之前我只是一时没把握,所以才诸多要求,现在事情都成了,肖总管提携兄弟,难道我就连自家的兄弟都信不过了,这个东西就放在哥哥这了。”
这番‘热情告白’太升差点忍不住吐出来,但效果倒是很好,肖总管很是感动,太升甚至见到他的眼角好像还泛泪了。
只见肖百利拿擦过口水又擦过眼泪的一双胖手紧紧握住太升,说道:“兄弟啊,啥都不用说了,你这么信任哥哥,等你的酬金到了,一百根金条哥哥只要十根,其余的都是你的。”
太升还以为自己听错,感情兄弟情谊过后,该坑还得坑啊,说到底你从雇主那吃了两百根金条还不够,还要再抽10%的佣金,你可真是两头都吃,一口不留啊。
“哥哥客气了,咱们是一起赚来的钱,哪有谁多谁少的,一百根金条,咱哥俩就二一添作五,我们对半分。”
“既然兄弟这么客气,那哥哥我就却之不恭了。”
娘的,还顺坡下驴,真是奸商。
两人你来我往,一会是兄弟情义,一会是家国情怀,说得是热泪盈眶。太升于是将盒子留在肖百利着,肖百利抱着盒子,也不敢睡,毕竟这抱的可是二百五十根金条啊。
太升见总算报复成功,今晚可不止是自己一个睡不好了,满意地离开。两人约定,卯时行动。
太升回到房间,折腾一夜之后,他虽感觉有些疲惫,但精神还是亢奋得睡不着,今晚这么一闹,原本是想跟朱厚熜来个图穷匕见,血溅当场的,没想到竟误打误撞竟然获取了朱厚熜的信任,让他愿意配合自己演一出闹剧。
天正要亮,转眼已到卯时,王府突然热闹了起来,无数的人来人往,又是打骂声又是哭喊声混杂在一起,脚步声与棍棒声此起彼伏,鸡鸣狗叫夹杂其中,随着听见有人开门,围着看热闹的人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太升安静坐在屋内,他这时想到的事鲁迅先生的一句话: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是觉得他们有些吵闹。
这时有人轻敲太升的门。
“副总管,出事了,殿下跟娘娘请你快些过去。”
这出戏,正式要演了。
……
肖百利跪在后院中,被众人围住,这里的众人,除了王府内的护院之外,还有安广厦还有他带入府中的几十个‘衙差’。
肖百利还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跪在地不敢动弹,身都已经挂了一些伤。
秦太升站在世子身侧,旁边就是茵茵,但她像是刻意回避,视线总是不与他接触。
世子示意太升,他前说道:“今天请同知大人来,是想让做个见证,莫让外人觉得,王府亏待伺候了十几年的老仆人。”
安广厦也是茫然失措,他是听到来人说肖总管有请,才急急忙忙赶过来,还没痛斥肖百利摆架子还随处张扬,就看他被打成猪头丢在王府后院中。
世子也是按照太升的主意,故意将整件事放在后院处理,敞开了后门,有不少好事的正站在围栏之外。
太升见安广厦随身都带着几十人,他的府邸内,可能还藏着百号好手,王府里的些许侍卫根本不是对手,就连现在的几十人,都够王府里的侍卫应付的,眼下只能希望两边不要打起来,不然自己的计划就都要泡汤了。
太升走到肖百利面前蹲下。
肖百利看到他,心想救星来了,含糊着说道:“兄弟救我。”
太升低声说:“要命的话,一会照实说,不要说到关于我的事,否则性命难保。”
肖百利点了点头。
太升站起,举着一只酒杯问道:“肖百利,我且问你,这是什么。”
肖百利眯着肿胀的眼睛,眼前是一只红红绿绿的瓷酒杯,杯子绘有几只斗彩鸡,绘画也不见什么高明之处,看着也不值什么钱,摇了摇头。
太升又一脚踢过来一个黑色的锦盒,“那这个盒子,你总记得了吧。”
肖百利一见那盒子,惊慌无比,看了一眼太升,又看了一眼安广厦,赶紧抢过死死抱着。
“你打开看看,锦盒里面装的是什么。”
肖百利迟疑地打开盒子,盒子中空空如也,什么信都没有,盒子填着棉绒,中间挖空了一块,大小刚好够装修下一只酒杯。
“这个盒子,是在你房中找到的,当时擒获你的时候,你怀中正抱着这个盒子,是不是。”
肖百利想到秦太升跟他说的话,只好又点了点头。
“安大人,您请看,这只酒杯乃成化年间的斗彩鸡缸杯,是成化先帝留下的遗物,一直保存在皇宫内,直到弘治年间,兴王年幼时,喜好此杯,弘治先帝就将此物赐给了兴王,后来兴王受封安陆州,这只斗彩鸡缸杯,也就带到了这里,一直收藏于王府中正斋中。”
随后怒目看着肖百利说道:“大胆肖百利,此物先皇御赐之物,是我大明皇族宗室至宝,你竟敢偷盗御宝。”
“冤枉啊,这个真的不是我偷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