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严珏倒是得闲甚多。…
圣上自打微服跟着四皇子出去“走访”了几次,便仿佛食髓知味一般,如今更是无事便跟着四皇子一同溜出宫玩乐。
原本每隔五日一次的早朝也硬生生被拖成了七日一次,期间还要休沐两日,倒是让严珏乐得安逸。
也是大渊朝如今一派祥和,多年未逢天灾,边境也一直安稳,真真算得上是国泰民安,因此上至皇帝,下至朝臣和百姓才能这般安逸。
严珏一边感慨着这太平盛世,抽空又抬眼瞅了面前的郁文涛一眼,问他道:“你在京中的宅子可有着落了?”
京城的气候犹为闷热,这会郁文涛虽穿的是时下流行的轻薄棉衫,躺在这树荫花架之下,却仍是觉得闷热难忍,闻言,便也只懒懒回了一声:“前日流霜倒是派人来过,说是已经安排好了,我也懒得去看。”
见他这会只管自己躺在那躺椅上,半眯着眼,连动都懒得动一下,额头上却仍挂着细密的汗珠,而他也懒得去擦,严珏也是不由失笑道:“你这才离开京城半年,怎的如今倒是受不了这边的气候了?”
郁文涛难得睁眼瞧了他,又送了他一对眼白,吹着胡子气道:“从来就没适应过!”
小老头在自己人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面貌,这会只听他哼哼唧唧的,带着些嫌弃的语气道:“还是泾河县那边好,这京城里夏日的气候简直就跟家里那烤窑一般,你我现在便如那面包似的,被放在烤窑中不住烘烤,直要将咱们满身油脂都烘干一般。”
闻言,严珏又是一阵好笑,手中蒲扇轻摇,又笑着打趣他道:“都说不管男女,人都是水做的,你倒是不同,你却是油做的?”
一听这话,郁文涛便又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这才起身取了桌上的一块西瓜,三两口便啃完了一大半,这才仰起头打了个嗝,继而眯着眼道:“这西瓜倒是真不错,多吃些瓜,咱们便都能如那水做的一般了。”
严珏失笑,也伸手取了桌上的一块西瓜,一口咬下中间最甜的那一块,而后才望着手中的瓜感叹道:“这瓜还是阿欢带回咱们这儿来的,也不知这孩子今年又要到几时才能回来了,届时不知他还赶不赶得上吃到这西瓜。”
这么几句话的工夫,一旁的郁文涛便已然是将那一大块西瓜都吃进了肚中,这会只慢条斯理的那了帕子擦手,又慢悠悠的开口道:“你这家伙就是爱操心,说不定他这会在那海外异国,吃瓜吃得都快要吐了,你还想着让他吃瓜。”
听了他这话,严珏也只得无奈摇头,随即便又释然一笑,接着吃起了瓜来。
殊不知,此时远在他国的严清欢,这会正被一群当地土著围着,桌上堆满了各类稀奇的瓜果和食物,被迫观看着一群当地女子的舞蹈,同身边的一众随从一般,脸上都挂着一丝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
眼前的瓜个个饱满甜蜜,竟让人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吃起再看那些异国舞娘,全身上下几乎衣不蔽体,端的是有伤风化,可这边的土著几乎人人都是如此打扮,于是他们这些从大渊朝远道而来的使者们也只得面不改色的欣赏着这热烈的歌舞,又被热情的人们塞了一肚子的瓜果和烤肉。
坐在严清欢左手边的一名渊朝使者这会好不容易得了空,眼瞧着没人过来灌酒了,便忙凑到严清欢身边,压低声音道:“公子,要不等咱们同这里的首领交易完了,便直接起航回家去吧。”
他一边说着,又迅速转头瞧了一眼面前桌上的瓜果和食物,苦着脸又凑过来,恳求道:“原以为到了陆地上能吃些米饭粮食,不用再每日吃鱼了,没想到这里的人成 日里吃得竟都是水果和烤肉在下实在是受不住了”
这一番话直教严清欢也听得是哑然失笑。
青年俊秀的面上带了几分笑意,那一双看起来格外清澈的眼瞳却是直直的盯着一个方向,半天不曾转动,而后,那苦着一张脸的使者便听得他道:“交易完成便在这几天了,届时咱们便启程回大渊。”
使者顿时便眉开眼笑,连连道谢。
不着痕迹的挥了挥手,严清欢这才含笑又端起了面前的一盏果酒一饮而尽。
这一回出来也有近一年之久了,也是该回去一趟了。
正想着,他猛然又觉身边过来了一人,携着一阵瓜果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随即便听得一名女子悦耳的声音:“欢你不要走了好不好?就留下来做我的伴侣。”
女子声音婉转悦耳如同夜莺一般,虽然一口汉话略显蹩脚,语调也听来极为怪异,但吐字倒还算是清晰。
严清欢这会甚至还能感觉到她已将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自己身上,少女胸前的饱满隔着两层薄薄的衣衫贴在他手臂上,教他忍不住便是一皱眉。
却不知他这副皱眉的表情看在那少女眼里,却让她愈发心潮澎湃。
这少女便是此地首领的独女,也是整个部落最美的少女,部落里多少青年都想博她一笑,可她却偏偏对这个远道而来的渊朝使者另眼相看。
不仅缠着他让他教授渊朝文字和语言,更是不止一次的当众大胆向他示爱,而那位首领也不知道出于合种原因,竟也丝毫不阻止女儿的这种行为。
即使此时早已是双眼无法视物,但也丝毫不妨碍此刻严清欢感觉到从四处而来的充满敌意的目光。
他不着声色的将那一只被少女 紧紧抱着的手臂从她怀中抽了出来,同时用当地的语言低声对她道:“缇娜,我记得我已经同你说过了,我的心上人一直在家乡等着我回去。”
那名唤为缇娜的异族少女立刻便又伸手攥紧了他一角衣袖,也不再用生疏的汉话,而是也说着当地的语言,急迫的开口道:“我才不管!我要和你一起去你的家乡,找你的心上人决斗!要是我赢了,你便是我的了!”
闻言,严清欢眉头愈发紧皱,沉默片刻,这才又沉声开口道:“我的心上人与我而言便如同你们的图腾之于部落而言,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受到半分伤害的,抱歉,缇娜。”
少女当即便楞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双美目中早就溢满了不甘的泪水,随即立刻便松开了他的衣袖,起身夺路而逃,沿途遇到有上前来阻拦她的部落青年,也都被她取下了挂在腰间的鞭子,直接扫翻在地。
这幅场景,直教席间的众渊朝使者都看得是目瞪口呆。
也就只有严清欢已然定神坐在原地,面不改色的品尝着面前桌上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