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晨起,天就是一片灰蒙蒙的,格外阴冷,也无风。
出了村走在半道,这天就开始淅沥沥的下起了雪粒子,很快就飘起了阵阵细碎的雪花。
赶车的老伯冻得一阵哆嗦,赶忙拢紧了脖子上围着的毛皮领子,这才转身往车厢里头喊了一句:“下雪了,乘风啊,赶紧把窗户关上,可别冻着了。”
坐在车厢内的人应了一声,没过多久,就听得一阵吱呀作响,是车窗被关上了。
赶车老伯这才满意的转过身,继续挥鞭赶车。
得赶紧的到镇上了,晚了等雪大了就更不好走了,可不能冻着这未来的文曲星。
村里人都知道,文涛家的小子今年也要下场参加县试了,一群老头都高兴得很。
村里自打二十多年前出了文涛那小子一个举人,就一直没再出过什么有大学问大本事的读书人了。
好不容易等到这探花郎还了乡,文曲星君家里的小辈也要开始科举了,村里的老人自然是对他寄予厚望,都盼着这孩子能再挣上一份功名回来,好教村里再扬眉吐气一番。
赶车老伯昨日里就被郁忠找着,托他今日早起送郁乘风到镇上准备考试,老伯自然是满口答应。
末了等到晚上,家里那不懂事的老婆子却凑过来,神神秘秘的问他。
“老头子,你说说,这文涛家的乘风小子,今年都二十七了,不仅没娶妻,怎得还要跟咱村的小娃娃一起考县试?”
这话一出口,气得老伯差点脱了鞋要抽自家老婆子,好在总算被儿子和儿媳给拦住了。
老伯早年丧妻,过了些年才从外村娶了这老婆子,生下了老来子。老婆子嫁来村里的时候,郁文涛都赴京做官有几个年头了,因此她也并不知道郁家的往事。
老伯郁闷了半夜,到底还是没向老婆子提起以前的事,只十分不高兴的让她闭了嘴,以后不许再提。
叹了口气,老伯心里一阵感慨。
文涛这孩子,当年已经是不容易了,吃着百家饭长大,好在他自己个争气,居然真让他混出了个名堂,到了那京城去当了官。
可到底还是吃了泥腿子没啥背景的亏,心眼也不如那城里人那般多得跟筛子似的。教人算计了连带着媳妇孩子也受罪,蹉跎了这么些年还要回到这乡野村间受这种闲气。
雪渐渐落大了些,很快就在地上铺成一片白茫茫的路,车辙压得雪堆咯吱作响,载着老伯的叹息,逐渐走远。
郁乘风这会靠在车厢上,手中仍拿着书卷,不时翻动一页。
身旁的疏竹抱着个小暖炉,一开始听见老伯喊外头落雪了,还能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一动不动,可没过一会,就开始忍不住偷偷掀了车窗,从那一条缝里瞧着窗外漫天落下的雪花。
一阵冷风携着几片冰雪从窗缝里涌进车厢内,刮得郁乘风手中的书册都一阵作响,疏竹听了响,这才做贼一般的迅速放下了车窗,很快又调整坐姿,恢复成了之前目不斜视正襟危坐的模样。
郁乘风无奈笑了笑,也不点破他,只继续翻动着手中书册。
那书册上的字一页页在眼前翻动,可那内容他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自打饭馆开张后,古灵这些天就一直住在镇上了。
原本每日还能在吃饭的那点空隙时间不经意的偷偷看她两眼,可这些天却只能对着手里的书册发呆。
直到现在,他也无法说清自己为何会在她身上如此执着。
早年在京城生活时,美人他也见过许多,身旁也不乏出身高贵面容姣好的年轻姑娘有意无意的追着他,可对那些女子,他却从未有过对她这般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