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不可见水,否则,怕是要溃了。”他将药瓶放入我袖中,眼神落在了我的腰间,轻叹一声,“你太倔,不适合在宫里生存。”
我讶然的看向他。
他仰起头,看着空中的满月,无限夙嬛伤的说道:“国宴殿里的事情,我都看见了,至今,我从未见过哪个女子挨刑时一声不吭的。”
说罢,他轻叹一声,便不再出声。
那声叹息,像是要将满腔的怨气全部吐出一般,沉重得令周围的树枝也不由得压低了头。
“不要怪盛奕,他也是迫不得已。”他回过头来,定定的看着我,轻声的替盛奕辩解着,“人生实在有太多的无法选择,我想,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宁可选择不要做皇帝吧。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我怔愣当场,他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只是,盛奕不想做皇帝的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却觉得有些奇怪。
他指了指我腰间的伤:“这里,也不要忘了,与手指一样上药便可。”
与我说了这么多,不仅替我上药还送药给我,而我却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我叫敖洌,太医院首席医官之一。”他轻轻微笑着,像盛开在月下的栀子一般,不染一丝的尘烟,与这污秽的皇宫完全不协调。
一时之间,我竟沉溺于他纯净如婴孩的笑容之中。
念景的笑,也是这般的无邪与温暖。
那一夜,在如水的月光下,有一抹温暖的笑容,将我心底的悲伤驱散。也令我生了一个想法,宫里事非太多,不如早点离开,与家人一起,共享人间天伦。
当容丫头看着我遍体鳞伤的身体时,一向笑呵呵的她也不由得泪水盈眶,硬拉着我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宴会上的事情,我一一的告诉了她。
“哼,都是一群狐狸。”得来的,却是她的一声冷哼,替我擦药的力道也不由得生了些,痛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她说得没错,那确实全是一殿的狐狸,各有各的心思,又不惜拉人下水。
“皇上,是不是很久不曾去皇后殿了?”我小心翼翼的问着她。
就算唐采玲是真的好心替我求情,可她当时看我的眼神为何带着感激?只是,我也是受害者,当时的那两道无形的力道,怕是有人用暗器故意使然吧。
“嗯,有大半年吧。”容丫头歪着头想了想,得出一个结论,“如若不是因为你泼了水在她身上,让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护着她,抱着她。她才不会替你求情呢。”
果然,如我心中所想的一样。
至于玉娉婷与李燕珍两人怨恨我的原因,怕也是因此吧。她们将对皇后的妒忌全转移成对我的怨恨。
女人妒忌的心,真可怕。
“唉,姐姐,你这双手,怕是要废了。”容丫头将我的双手摆放在她腿上,长叹一声,惋惜之情不言于表。
我轻笑,我废的又岂只是手而已,身上的伤,心上的伤,她怕是没看见呢。
天刚放亮,皇后殿里就传了话来,说是我双手受伤,宜静养。
史公公对我说这些话时,眼里透着些让我看不明白的神色,似在佩服,又似有些不明白为何皇上既然召我侍寝了,而皇后还对我如此好的猜测。
独自坐在树下,看着忙碌不已怕宫人们,又看了看仍疼痛不已的双手,暗自叹息着,想起了敖洌的话,人生在世,有太多的无法选择。
是的,我也一样,不想入宫,却偏偏入了宫,一脚踩进了这十面埋伏之中。
“娘娘,皇后唤您去呢。”
正想着自己的事情,却听得耳边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
皇后唤我所为何事?
眉头微皱,却又拂不得她的意,随宫人一起,去了皇后的惠宁殿。
才入得宫去,唐采玲便快步上前来拉住我的双手细细的瞧了起来,眼底满是心疼之色,令我受宠若惊。
“红妆,都怪姐姐无用,让你受苦了。”她拉我与她同榻而坐,愧疚的看着我,将侍婢递过来的一碗甜汤接过,温和的笑着,“来,这个是姐姐命膳房特别做的,对你的伤有好处。”
“娘娘,这不可。”我连忙拒绝,这若是坐到了一起,还不知让人怎么讲呢。
“我让你坐,你便坐,自家姐妹,客气做甚?”
战战兢兢的坐上了榻,不解的看着她
唐采玲见我不动,羞涩的抿嘴一笑,摒退左右,轻轻点头道:“想必妹妹也猜到了吧……”
我暗叹一声,女人的要求,怎就如此的不同?想想玉娉婷与李燕珍,以及杜君雅,哪一个的愿望能如她这般的轻微?
“红妆,这可多亏了你,如若不是因为你不小心,姐姐我怕也不能因祸得福了。”唐采玲拉着我的手,激动得不知说些什么的好。
接着,她又轻叹一声,将手放于小腹之上,幽幽的开口道:“本宫此生也就无憾了。”
我心里一惊。
不过,这也合情合理,她是当朝的皇后,母仪天下,父亲是当朝左仆射,掌握重兵,几位哥哥更是身居要职,上有两位姐姐,均嫁入官宦之家。
如若她有了龙种,谁敢动她半分?
而且,就算将来盛奕死了,也能顺理成章的继承王位。
只是,这使宫中怀孕女子失踪的人到底是谁?看来,也极有可能是她。
“唉呀,皇后这里可真热闹呀。”
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响在外殿中,等我抬起头时,却见玉娉婷与李燕玲两人款款而来,脸上虽是浮着笑容,可却让我心底越加的发寒。
连忙起身行恭迎之礼。
唐采玲端着皇后的架子,庄重的微笑恰到好处,轻轻的一摆衣袖,缓缓开口:“两位妹妹今儿个到是早得很。看,我都还未曾去太后殿请安呢。”
玉娉婷盈盈浅笑:“我们是特意来邀皇后娘娘一起去的,未曾想在这里遇着了红妆妹妹。”
说话间便望了我一眼,那眼神中透着丝丝的恨意,令我打了个激灵。
而我却在暗暗摇头,在坐的几位,城府显然没有杜君雅深,轻易的将喜怒好恶摆在脸上之人,还想与人争宠?
杜君雅就不同了,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不然,她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做了太后。
“是啊,红妆妹妹,我们一同去向太后请安吧?”李燕玲向我款款走来,满脸的笑意中尽是友好之色,与昨夜的表情完全不同。
我不知所措,猜不透她们在打什么算盘,但我一点也不想去见杜君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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