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瑾自然是知道观澜是什么意思的。
她也知道松臣是什么意思,但是,恕她无法回应——每天看书应付师傅都忙不过来呢,哪里有空想这些东西!而且……她爱上了自己梦里的那个男人。
梦里的那个人白发红瞳,异常的俊美。她梦里见他的时候,他正伏在案上写什么东西,她听见梦里的自己叫他“无涯”。说起来很可笑,郑瑾觉得那人拿着笔的样子,还有白发垂在桌上的样子,真得是诱惑极了,所以她被诱惑了。
“二师兄你也太抬举我了,我哪有那个福气“郑瑾喝了一口酒,轻轻将话题揭了过去。
一时间,众人皆静默下来,各自怀着心思。
“天色不早了,小师妹早些休息”观澜笑了笑,打破了沉默,同肖商出了小院。小师妹这样想,他很高兴,虽然松臣是他们的大师兄,但是郑瑾同样是他们的小师妹,而松臣的家世……唉,不说也罢……观澜叹了口气,小师妹若是嫁过去必然要卷进去家族利益之争,大师兄这一腔痴心怕是要错付咯。
三天后,松臣果然从外面回来了,除了带给郑瑾的礼物,还有一则重要的消息:众门派联合围剿幽墟宫。
幽墟宫的大本营在大顺朝的最南端,还在海上建立了根据地,这样,原本的幽泽就变成了他们的内陆海,一向被视为魔教。而近些年,幽墟的势力如日中天,甚至吞并了南端的一些小门派。更何况,这些年有传言说幽墟宫在海上有一批价值不菲的宝藏,恐怕这才是众人围剿它的理由吧。
郑瑾有些激动,难道梦里说得都是真的?是的,这些天郑瑾的梦变了,梦见的是那个男人走在前面,然后又回头向她伸出手,他说:阿瑾,不要跟丢哦。
她有预感,她马上要见到那个人了!
果然,青幕山的掌门将松臣和郑瑾叫了去,得月慵懒的靠在椅子上,闲得像一个浪荡子。
“众门派联合围剿幽墟宫你们已经知道了,前儿本座收到了逍遥岭云木真人的信儿”
“哎呀,扯那么多作甚?“得月出声截住了掌门的话头”既然逍遥岭都点名了,你们两个就去应个卯,混个脸熟,表示我们青幕山已经表态了,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情况不对就溜回来,知道不?“
“对,就是这样”掌门笑笑,并不在意得月的无礼之举。
“弟子们知道了”松臣和郑瑾回了话仍旧退了出来。想来掌门和师傅都清楚他们围剿幽墟的意图,只是人家信都发到你青幕山来了,也不好不表态,他们俩就是去表态的。郑瑾和松臣相视一笑,他们俩都想到了这一点。
“唉,师傅真是任性”郑瑾抚了抚额头。
“我们青幕山早就不问世事,逍遥岭不是不知道”松臣道,复又顿了顿“还是小心为妙。”
郑瑾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蹊跷,在大顺朝那些大门派眼中,他们青幕山不过是个仗着澜霜城荫庇的破落户,这回特意点名,怕不是有诈。
两天后,师兄妹出了青幕山,临走前,得月特意又将郑瑾单独叫到了一边。
“瑾儿,你可知我为何一直嘱咐你医毒不分家?”
郑瑾点了点头,她习武时已经不小了,其他师兄们都是四五岁便在青幕山上,只有她是十几岁,又体弱,又是女子,蛮劲是不能和她的师兄们相比的,所以为了防身也为了立命,师傅特意从一开始便特意标注在自己的读书笔记当中。
“那又为何孤阳不生,独阴不长?”得月似乎是不满意,又抛出了一个问题,见郑瑾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点了点头,抚了抚郑瑾的头”好孩子,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要多思多顾,有些事情,不像我们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
而郑瑾在那一瞬间,竟然愣住了,然后松臣看着自己的小师妹眼泪淌了满脸。
不至于吧?松臣有些纳闷,但随即他又释然。一个死了娘的女孩子在高门里活得有多艰难,他是知晓的,若不艰难,怎么会巴巴的求到了风月楼呢?不过也幸好,蓝毓姑姑将风月楼这条线告诉了她,不然她岂不是要在那里被嚼得连渣都不剩?
郑瑾是有些触动的,难怪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除了自己的母亲,只有师傅和青幕山的师兄们如此照顾她了,自己的那个父亲,算了吧。
“走吧,小师妹”松臣递了一块帕子,并不问郑瑾为何流泪。
“我自己有”郑瑾泪眼朦胧的,胡乱地拿帕子抹了脸,又笑起来。
她好开心啊,有这么好的师傅和师兄。
下了青幕山,经澜霜城的传送点,两个时辰他们便出现在了逍遥岭脚下。岭中弟子热情的接待了他们,这不禁让郑瑾生出了座上宾的错觉。
“门派这几年一直都在藏拙”松臣附在郑瑾耳边,悄悄告诉她。
郑瑾点了点头,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低调一点也好。于是郑瑾便热络了起来。那招待的弟子见了,脸色倒是如常,引着郑瑾他们来了一处格外僻静的地方。
松臣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回了自己的房间,郑瑾则向那招待的弟子道了谢。
“少侠请在此处修整一番,待其他人都齐了一同出发。稍后会有侍女来送饭,还请少侠且莫走太远。”
“多谢”
果然,郑瑾才躺着小憩了片刻,便有侍女提着食盒敲门了,郑瑾看了看,逍遥岭倒是大方,菜色都不错,郑瑾吃着觉得十分爽口。
戌时末,浴罢香汤的郑瑾正歪在床沿边晾头发,那招待的弟子来说各门派已经到齐了,请郑瑾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同大家出发。
“机会来了”郑瑾换了身黑衣,将头发束成利落的发髻。一路上她就在打听逍遥岭的禁地,很好奇那里面究竟有什么,青幕山是没有禁地的,所以第一次听说禁地这个词儿的郑瑾有种乡下人第一次进城买菜的新鲜感。
月色朦胧,风在耳边呼啸,她很幸运的摸到了逍遥岭的禁地,那里竖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的字遒劲有力,写着”悔过崖“。
原来只是个小黑屋呀,郑瑾撇了撇嘴,正要回去,却瞥见月色下,有两人在把酒而歌。她的眼力极好,只是那一瞥就看见其中一人的领口绣着一朵莲花——在来的路上,她听说幽墟的右护法“牵风”是个爱莲成痴的人,不仅绣在衣服上,还喜欢在杀人之后放一朵蓝紫色的莲花。
由不得她再思考,忙忙地隐匿了踪迹回了住处,至此,一夜无眠。
再说回悔过崖那处,夜乔和牵风瞥见那风动竹梢,眼前不由得一亮,来人的身法真快,就算是他们,单单比起身法也甘拜下风,什么时候江湖上出了这么一号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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