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一名亲兵又进来禀报:“似乎杨公杨慎矜也来了,就蹲在街斜对角。”
杨慎矜倒向了李林甫,众所周知了。
虚明道长说:“韦公,马大眼还是不大像,杨公来了,容易发现。”
韦坚看了看马大眼:“道长,那怎么办?”
“一会儿,你们分别离开,等到马大眼离开时,我与两名壮士挡在前面,只要上了车,就不怕杨公发现。”
“就这样。”
于是几人坐下来喝茶。
得坐好久了,至少得等到真的皇甫惟明回到府上后,两人才能回去。然后明天早上,马大眼重新换回奴仆的衣服,谁也不会盯一个无关轻重的奴仆,那时,他就能大大方方地离开皇甫惟明的府邸,回韦府了。
虚明又提来一个煤炉。
道士不是和尚,但基本享受也是有的。
京城用蜂窝煤的人越来越多,景龙观的道士同样开始在用蜂窝煤。
他换了两块煤,打开门,两个炉子敞开烧,房间里渐渐暖和起来。
“韦公,若是困了,不嫌弃贫道床榻简陋,就在我房里休息一会,各位壮士,也能打一个盹。”
“我不困,你们就着道长的床榻,靠一靠。”韦坚说道。
马大眼小声问:“阿郎,皇甫将军说的话……”
“算数,等皇甫将军回去,我就安排人,将你的奴籍取消,让你随他一道去青海。”
奴籍指的是奴婢、僮仆,比部曲还要低人一等,唐律明文规订,奴婢贱人,律比畜产,不是人,是牲畜,因此“奴婢有价”,“合自主处分”。
到了韦坚这位置,奴婢又开始分化,低等的家奴还是等同畜产,高等的家奴,谁也不敢小视了。
马大眼只是一名普通的马夫,还是低等的奴婢。
从一名低等的奴婢变成一名偏将,马大眼开始兴奋起来。
虚明瞟了他一眼,这厮净想好事呢。不去青海还好一点,去了青海,这厮休想活命了。当然,如果马大眼表现出色,能让皇甫惟明看中放心,这场谋划又获得了成功,或许马大眼会迎来命运的转折点。
另一边,皇甫惟明换上了衣服。
这时信息落后,客舍也没有人认识他。
无人注意时,皇甫惟明离开了客舍,外面有两名亲兵在等侯着,三人一道去了美味居。
进了院子,皇甫惟明对迎接他的梁管事说:“某在你家宴客,你们不得泄漏,否则某必会追究。”
也只是这几天,过了几天,美味居说出来,皇甫惟明也不在乎了。
梁管事早得到赵别初的通知,喏喏称是。
一会儿,高力士到来。
上菜。
仅是两个人,一百缗钱的酒菜……赵别初三人表示头痛。
反正我们拣贵重的食材做菜,一道道上,能不能吃完,是你们的事,与我们无关。
一道道烧尾宴,真正的烧尾宴,呈了上来,有的一筷子未动就端了下去。
但对于这些酒菜,两人都没有关注。再说,什么样的食材,他们未吃过?
皇甫惟明与高力士说话,先是表达了自己的孟浪和忏悔。几天后高力士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两个家伙利用了,然后不由地苦笑。
现在高力士根本想不到,好心地说了一句:“皇甫将军,如此心态,方妥矣。”
圣上防儿若防贼,你们之前那样做,不是往死路上跑吗?
皇甫惟明又说了一会青海的见闻,两人辞别,此时烧尾宴的菜才上了一半。
梁管事追上来要退钱。
皇甫惟明摆了摆手说:“算是某给你们的赏钱,今天某与高公一晤,必须保密,勿用多,五六天即可,但在这五六天内,若是你们传扬出去,休怪某对你们不客气。”
皇甫惟明说完,又回到客舍,重新换回奴仆的衣服,以防他府外面还有盯梢的人,同时他的一名亲兵在府上支使各个下人,皇甫惟明悄无声息地回到家了。
临近三更。
先是韦坚离开。
他不用做伪饰,远远地杨慎矜就看到了,是韦坚。
但还有一个人未出来,他继续盯着。
一会儿,虚明相送,两个亲兵在前面开路,将马大眼送上马车。
若是再近一点,杨慎矜又能发现马脚,关键隔的还有一段距离,有点像,亲兵护卫,虚明于身侧相送,让杨慎矜产生了严重的错觉。虽未看清楚,但他心里面在说,是皇甫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