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青玉竹林偏僻一角,午时。
祝枝山和陈文起出工半日,准备吃午饭。
陈文起扔掉寝舍伙夫发放的饭团和一坨干菜,在丛林中打杀了一只赤松雪兔,用青玉空竹炮制烤兔肉。
祝枝山看到串在竹子被烤的油脂直滴的小兽,骇然无语,这可是巨鹿山笔毫来源、禁猎的保护品种。
他一边痛心疾首,一边直愣愣的盯着随竹棍翻滚的兔肉,悄悄咽了几次口水。
陈文起看他的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笑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事的师兄,快过来撒花椒。要是师兄不愿意吃,那也作罢,我那份干粮,您也吃了吧。”
祝枝山缩着脖子四周望了几眼,一番天人交战后,直接扔下干粮,跑到烤架边席地而坐,帮衬起来。
烤制小半个时辰,兔肉熟透了,加撒了三四种佐料,肉香四溢。
两人便开始大快朵颐,祝枝山舌.头都快被自己吞了下去,手中有腿,嘴里有肉,还含含糊糊的嘟噜着“好吃!好吃!”
他那右手的六指,油腻的不成样子。
一阵清风徐来,刮过青玉竹林,一阵阵空竹啸叫自林中响起,像是数万雄兵一起吹奏军哨,整齐嘹亮。
此情此景,却也快哉。
忽然,两人听到一道粗豪低沉的声音自青玉竹林空传来:“你们二人在此鬼鬼祟祟作甚?”
有人踏着竹叶凌空飞渡,寻香而来。
青玉竹林啸叫顿时一阵散乱,不成章法。
此人气机强横,随意而动,即可扰乱一方风雨。
陈文起和祝枝山听到有人到来,连忙起身,一顿慌乱,将烤兔肉准备用荷叶包裹起来。
“不用藏着掖着了,我都看见了,什么东西,拿出来!”
一个身形瘦削的中年汉子飞落在他们面前,长相挫弱,脸型偏小,眉似卧蚕,横于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之。
他胡须黝黑,却身着大幅灰质宽袍,看起来很不协调,像是一件大衣挂在一棵小树,飞纵之时,像个大蝙蝠。
周身的气息却如泰山一般雄浑,给人一种气势压顶的感觉,威压涛涛,令人窒息。
陈文起很难想象,看似瘦弱之人为何会有如此粗豪的声音。
祝枝山看到来人,吓得手一抖,身子一哆嗦,半只赤松雪兔烤肉掉落。
“虞楼主,您、您怎么来啦……”
来人正是掌管楷教文房楼的虞世南,虽位列教中宗主之位,他还是喜欢别人叫他楼主,因为宗主有好几位,而楼主的叫法,就他一个。
他看都没看祝枝山,目光反而盯着那只烤的焦黄流油、散发肉香的半只兔肉。
当他看到眼前拿肉的小子手抖,便伸手一招,一股急促的气流自他袖中涌出,将烤兔兜住,席卷而回。
虞世南看着手里的焦黄香糜,鼻子猛的抽了抽,香气入鼻,瘦脸眉头一扬,也不管眼前站立不知所措的两个少年,一屁.股坐在地,就兀自啃食起来。
陈文起看的目瞪口呆。
虞世南三下五除二,半只兔肉已经下肚,风卷残云一般。
他抹抹嘴的油,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很是满足的样子,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陈文起道:“这兔肉可是你烤的?较之褚遂良的手艺尤胜。”
陈文起心思剔透,看虞世南的吃相,明白他也是个不顾形象的地道吃货,虽贵为宗主,性情豪迈直爽令人心生亲近。
他眼中含笑,点点头。
“赤松雪兔,以青玉空竹穿透,竹的灵气渗透进来,又以老年雷劈松木烤制,再配以麻辣佐料,这种烤制方法当世可绝无仅有啊,你小子是怎么想出来的?甚久未吃到如此美味的烤肉了,肉质外皮焦脆麻酥,内里软韧弹牙,着实难得。”
虞世南咂巴着嘴巴,还在那里回味无穷。
陈文起心中虽想这在前世只是烂大街的水平,但嘴里还是答道:“家传手艺,祖传秘方。”
虞世南好奇的看着他,大眼一扫腰牌,惊异的道:“你就是昨日采料第一的陈文起?”
未待少年回话,他又道:“褚遂良的眼光虽不如我,但也独到。老夫看你还没吐芒,就传你拨镫之法吧。”
“谢楼主。”
陈文起心里还紧张虞世南会斥责他们用竹杀兔呢,没想到吃完就直接兑现奖励,看来这个虞楼主果然是性情中人,颇有吃人嘴短的味道。
这采料赛本是虞世南一时兴起定下的降维激励,用意是在外门、内门弟子之外,发掘优质苗子。
看到顺眼的,就会指点一二,若能激发修行潜力,自然会提携。
虞世南挥挥手赶走祝枝山,走到那堆已经切磨好的青玉空竹竹节堆处,随意取了一截,正是笔管大小,递到陈文起手中。
“笔道修行,一言以蔽之,盖以身窃天尔,一笔在手,则天下我有!”
虞世南略带沙哑的沉声道。
短短一句话,霸气十足,道破天机。
陈文起听的豪气顿生。
“以身窃天,是以笔髓为根基,通过功法抢夺天地墨息、气运,加持自身,得笔意笔法,从而步步攀登,修得大神通。”
“而拨镫法正是沟通天地、入门吐芒的最基础功法,不学会此法,你即便得天地眷顾生成了笔髓,也还与凡夫俗子没有太大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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