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孩子不难的,关键是小心仔细。小婴儿脖颈很软,抱的时候必须用手臂搁在颈下扶着,另一只手从上面抱下去,托着小屁股和腰,对……就是这样……”
梅姨娘手把手帮裴融把孩子抱稳了,看他小心翼翼地碎步走出去,折回身来问檀悠悠:“哪里不舒服?”
檀悠悠道:“还好,就是热得烦躁。”
还有就是想起有关头上那道疤的事,再想想王瑟和知业,就很嫌弃裴某人。
梅姨娘就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忍一忍就好。你不该把脾气发到姑爷身上,太伤感情,好些小夫妻都是这会儿闹矛盾生分了的。要是心里不舒坦,就和我说,我总能宽慰好你。
若是觉得姨娘老了不懂得年轻人的心事,那就请隔壁陈二奶奶,还有小郭夫人过来听你说。再不然,把杨表妹请过来,让你三姐陪你也一样。就是别没事找事,姑爷挺好的,一直守着你,也没嫌咱们囡囡是女儿。”
前头的话还好,最后一句话可算是戳到檀悠悠的痛处了,当即冷道:“他凭什么嫌我们囡囡是女儿?女儿不是人?嫌弃是吧?那一拍两散,拉倒啊!他爱找谁生儿子就找谁去,当我稀罕他呢!”
梅姨娘气得轻轻拍了她一下:“说你疯,还真就疯上了。我什么时候说女儿不是人了?你不是女儿?我难道没有把你当成眼珠子一样宝贝着?我是说大多数人家都重男轻女嘛,然后咱们姑爷没有,这不是好事么?怎么听话的?!还一拍两散,胡说八道!”
檀悠悠噘着嘴道:“您不晓得我们的事。”
“你们怎么了?”梅姨娘拧干热帕子,轻柔地替她擦着身,温言细语:“说来我要问你,出门前还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破了水?遇着事啦?”
檀悠悠就很委屈,转身抱着梅姨娘将头搁在她肩上,把嘴瘪了又瘪,想挤两颗眼泪出来,奈何天气太热,汗水太多,喝水太少,硬是没能挤出泪来。只好干嚎两声:“他不是个好东西!”
梅姨娘急了:“他做什么了?我看姑爷不像是不懂得轻重的人啊。”
檀悠悠不想让梅姨娘跟着干着急,便道:“都是他害得我生孩子受罪!”
梅姨娘被她逗得笑了:“不是这样说,孩子养大了还是更和你亲,对吧?看看咱们家就知道了。”
檀悠悠道:“难道我疼的时候,姨娘没怪他么?”
梅姨娘坚决不认:“我向来明白事理。”
“唉……总归我是亏大发了,这叫人算不如天算啊!”檀悠悠叹气,白天不懂夜的黑啊,她这一腔心事真是无处诉说。
裴融站在门外静静听着,神色深沉。
一拍两散,他不是个好东西,亏大发了,人算不如天算,这得多嫌弃他啊。
虽然听闻女人生产时,因为太痛苦,所以总是忍不住痛骂嫌弃丈夫,但往往痛过之后就不会怪了。
檀悠悠这样实在太过奇怪,仿佛真的很后悔,就和刚成亲那会儿一样。
屋里的声音渐渐小了,裴融转身往外,朝着“香典”去。
当时檀悠悠突然破水,事情太急,他只顾着守人,虽然心中存疑,却也没心思去料理,这会儿总算有空了,必须弄清楚。
天色渐晚,客人也少了,女掌柜正指挥着伙计上门板,准备打烊归家,见他来了就笑着迎上去:“公子来了,少奶奶和小姐都好?我们几个商量着想去探望少奶奶,又怕打扰了她休息,不知什么时候去比较方便?”
“都好,就是孩子有些大,她累着了,过两日再去罢。”裴融往椅子上坐了,神色严肃地道:“坐,我有事要问你。”
女掌柜没坐,张罗着要给他斟茶倒水:“公子是要问前天的事吧?”
“不必忙乎,我问了这事就走。”裴融见这女掌柜精明得体,不免高看她一眼,暗想也不知道檀悠悠是从哪里挖出来的人,确实是极能干的。
女掌柜就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那人这几天都来,一直在外头转悠,我们也没想到他是来等少奶奶的。见着之后说话,声音一直压得很低,我也没敢故意去听,就断断续续听到几个词,王瑟,头上的疤,还提到了您。
那人最后逃窜时,大叫一声,说,因为您听到了不该听的话!我们问要不要去追,少奶奶说不用了,追不上。她还慢吞吞地喝了一杯茶,跟着就破了水。”
“那人长什么样?”裴融闭了闭眼,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高大魁梧,一双鹰眼,鹰钩鼻,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东西。他很害怕少奶奶,少奶奶见了他就拍柜台,说,你还敢来,看我打不死你!他就吓得跑出去老远。”
是知业。
是王瑟让知业来的。
头顶的疤……裴融半垂了眼睛,沉默地坐着。
“公子爷?”女掌柜眼见天就要黑了,暮鼓就要响起,生怕耽搁自己回家,少不得有些着急。
“没事了,你们回去吧。”裴融起身往外走,原本始终挺拔的背脊多了几分疲态。
女掌柜指挥伙计上好最后一块门板,把门锁上正准备离开,又听到有人叫道:“喂,掌柜的,你过来,我们爷有话要问你。”
却是一个豪门奴仆,牵着匹披金戴银的高头骏马,旁边站一个衣着华贵、风流倜傥的贵公子,笑吟吟地冲她招手。
女掌柜以为是来买胭脂水粉送家中女眷的,便道:“这位公子爷,小店已经打烊,明日请早。”
那豪奴扔过来一锭银子,抬着下巴道:“谁要买你东西了,叫你过来问几句话。”
女掌柜没去捡那银子,自若地笑道:“您问,小妇人但凡知道,一准说个明白。”
豪奴就道:“你们东家添丁啦?是弄璋之喜,还是弄瓦之喜?一切顺利?”
女掌柜没见过这主仆,但想着东家生孩子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过后也要请满月酒的,便道:“生了个女公子,母女平安。”
就见那贵公子轻笑一声,骑马走了。
我社畜,穿了,只想当个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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