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震惊在了当场。不管是夜虚观的人,还是外派修士们,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诸葛清脸上顿起阴云,怒不可遏,有种马上冲过去将谢文杀之而后快的冲动。
夜虚观不知耗费多少心思和精力,才得到此修真界的奇材,竟如此儿戏般被对方给当场捅死,这小子不仅毁了夜虚观一大战力,还直白地打了他们所有人的脸。
然而,这小子如此诡谲的能力,居然能胜过传闻中的血瞳术,又让诸葛清好奇不已,心中恶寒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份顾虑。
吕如林则是一阵毛骨悚然,做梦都没想到谢文会当着九个门派众掌门和长老的面,把李克正像鸡一样宰了。他一直以为谢文不过是想获得栽种灵根的机会,这家伙究竟在想什么?现在别说种灵根了,怕是难逃死罪。
只有陈玄策和丘自在两位长老还算沉着,眼中中有种异样的色彩。
诸葛清思虑再三,伸出双指向着空中拂尘,单口一个“收”字,将拂尘收回手中,雷荆大阵便即刻停了下来。
他御空一飞而下,站在谢文身前,面目狰狞,肌肉抽搐地问道:“你是何人?胆敢扰我夜虚观种灵大会?”
谢文丝毫没有紧张的意思,并没有第一时间理会诸葛清的问话,而是仔细瞅着李克正的尸体,见真的死透气了,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来。
刚才李克正向他求饶时,他之所以答应下来,是因为吕如林跟他说过,修真者都会闻音之法,即使在观众席那么远的距离,也能听到雷荆大阵中凡人的对话。如果自己实话实说,暴露目的,可能会引得夜虚观高层们出手干预,索性声东击西。现在至少从结果上看,自己确实迷惑住了一众高层们。
但是,李克正一死,他忽地变得迷茫起来。杀李克正一方面是为了给胡杏儿报仇,一方面则是因为对这个古板阴暗的修真界的深恶痛绝。现在李克正死了,他要干什么呢?与整个修真界为敌么?他区区一个凡人,斗得过这个碾压他如蝼蚁的世界么?
他对着诸葛清,躬身拱手道:“夜虚观杂役谢文,见过观主大人。”
“谢文?”听到这名字,陈玄策与丘自在都一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样子。果真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谢文……”诸葛清眯着眼睛打量谢文,对对方自报的身份并未怀疑,毕竟是不是夜虚观的人一查便知,这种事说假毫无意义,便道,“真是放肆!闯入雷荆大阵,毁掉整个修真界苦苦寻求几百年的血瞳术,已是死罪,更何况你是夜虚观的人,明知故犯,你还有何好说?”
诸葛清不拿夜虚观,而是拿整个修真界来压他,自然是说给八大盟友们听的。发生这种丑事,夜虚观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丢了大脸,现在能捡回一点是一点。
谢文微微冷笑,对对方的话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现在的他,有一种方式可能可以逃脱罪责,那就是马上跪下来认罪,并且把胡杏儿之死、自己与李克正的恩怨由来说出,只要声情并茂,或许可以感动一部分人。
但,这只是可能而已。会不会逃脱一死,还得看诸葛清,以及众高层们的心情。
那么,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自己这样光明正大、众目睽睽之下的举动,就失去了意义。他一旦跪下来,就等于向修真界僵化的教条妥协,杀李克正就成了目的单纯的复仇。
而谢文不是这种人。穿越前不是,穿越过来也不会是。他时常冲动不顾后果,可以因为输一把游戏把手机吞了,就更可以因为看不顺眼,选择与整个修真界作对。
只见他微昂起头,用眼底看着诸葛清说:“观主大人,这还不简单吗?奇货可居啊…”
诸葛清闻言一愣,紧紧握着手中拂尘:“奇…奇货可居?”
谢文阴森森地笑了笑继续道:“弟子虽不是血瞳术,但却拥有与血瞳术相当的能力。夜虚观拥有两位奇人,对夜虚观是好事,但对弟子却不是。若将来我俩一起被种下灵根,共同效力于夜虚观,难免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到时候,夜虚观偏袒任何一人,另一人就要被冷落。弟子不才,没胆量冒那个风险。”
诸葛清目瞪口呆,有点没听明白。对方说的话似是而非,他一时竟分辨不清。
“如何呢,观主大人?现在李克正已死,能够胜任将来军师一职的,便只有弟子一人。若观主把弟子处死,便是失了凌驾于八大门派之上的本钱。既然观主和长老们可以相信血腥残忍、吃人养命的血瞳术家族,可否有那个底气相信在下?或者诸位年事已高,到了老眼昏花的程度,依旧要处死在下?”谢文接着说道。
这话语中的嘲讽,明明白白,任谁都听得出来。观众席的所有人都被谢文这胆大妄为的举动给吓到了。就算这小子具有奇特的能力,充其量也不过区区一个凡人,居然敢说出如此忤逆的话,骂高层们老眼昏花,这不仅需要过人勇气,还需要不顾一切的魄力,这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
诸葛清神色不断变换,时而阴云密布,时而怒不可遏,时而愁眉不展,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此刻他的状态就像一个有两个儿子的父亲,不成器的小儿子把听话懂事的大儿子杀了,若他把小儿子也杀了的话,自己可就后继无人了。
哼,不愧是能够战胜血瞳术的家伙,竟然能算计人心到这个地步,这样的奇才,若真能为夜虚观所用,那该有多好。
为夜虚观所用……
诸葛清忽然仰天一叹,人生中第一次对自己即将面临的选择感到困惑。
自从当上观主的那一天起,自己长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把大半生的心血倾注在夜虚观上,但此刻他却想不明白,为何自己操劳半生,现在为了夜虚观一个可能的战力,却要被一个晚辈折辱至此。
若能如此,那整个修真界所定下的规矩,等级尊卑的秩序,又有何意义?自己终于当上人上之人,却活成了小丑,任这年轻人摆布吗?
呼!
诸葛清忽然眼神凌厉,目露狠色,双手摊开,将身上蔚蓝色的灵气释放出来。灵气在他的周身缭绕呼啸,掀起道袍凌乱地摆动着。
观众席的所有人都看傻眼了。观主这是要清理门户了吗?
谢文虽然面不改色,但难免心中一凛,对方看来是真的打算做个愚蠢透顶的选择。
诸葛清冷冰冰道:“能够战胜血瞳术,阁下确是千年罕见的奇才。得遇阁下,确实能让我夜虚观坐上盟主之位。”
“但是,阁下的品行实在太过不堪,桀骜不驯,缺失教养。这样用我修真界尊严所换来的盟主之位,坐上也不踏实。”
“不知礼,无以立也!”
他凌空伸出一掌,一道匹练从掌中打出,去势极快,肉体凡胎的谢文虽然预测到了,但根本闪躲不开。
看来小命是要交待到这了。
哗啦!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认为谢文必死无疑时,却看到谢文面前忽然从地上长出一堵紫色屏障。那屏障厚实至极,竟将诸葛清的匹练生生挡住,发出震耳欲聋的“哐当”声响。
“谁?”诸葛清懊恼至极,不知谁又来坏事,大声吼道。
便见一个衣衫褴褛、不修边幅的中年人从空中落下,对着诸葛清斜眼一视,淡淡道:“观主大人,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