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娪颜知道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由不得她愿意和不愿意,难过也好,伤心也罢,所有都要止于今日,再纠结下去反而会让家人担忧。
曹娪颜轻轻笑,然后安慰曹母:“母亲不要这么说,未见过夫家就出嫁的不在少数,母亲不必为我担心。”
见女儿这样懂事,含在曹母眼圈里的眼泪簌簌落下。
曹娪颜依旧安慰:“女儿知道咱们家再回京城不容易,父亲矜矜业业十几年才换来这次回京的机会,现下女儿能高嫁安平郡王不算委屈,你瞧前几日来拜府的亲戚,哪个嘴里不是羡慕。”曹娪颜强颜一展欢笑,反将手放在母亲手上。
蒋慧君深深叹了口气:“别怪你父亲,他有许多为难之处,他这些日子不敢见你,就是怕你怪他。”
酸涩与苦楚弥漫在曹娪颜心里,但她面上却是平静淡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怪父亲,请母亲同父亲这样说。哥哥们能在前朝为家中出力,我身为女子做不了什么,曹府能返京不易,只是听说安平郡王向来不参与朝政,扶持咱家看来是不能了。”
曹母见她想的开,也稍微放心。
启程入京这天是个好天气,风轻云淡又有微风徐徐,在酷暑炎热的七月实在难得。
载曹府离苏的大船近十艘,家具器皿古董珍玩满满登登装了几艘,余下载人的又是几艘,浩浩汤汤排在港口,场面十足的大,岸上来送别的官宦亲友乌泱泱挤了一大堆人,曹府一概人等早已上船安置好,只差曹正令一人在岸上与往日同僚告别。
曹正令挨着人头告别,一圈下来用了两三炷香的时间,云云一番更是口干舌燥,朱太守随着曹正令脚步到甲板:“曹兄进职太尉可是大喜事,但京城不比咱们苏州,曹要多加小心啊。”曹正令面露和色,听着太守的言辞恳切语重心长。
“是啊,都知道京官难做,我这也是表面风光,还是朱兄更省心些。”
朱太守微微扬了扬手又道:“嗳,听说太子颇中意令爱,对您也是格外不同,此次入京曹兄定能顺风顺水。”
“小女与太子殿下只是无意中见过一面,可谈不上中意,再说,陛下已经赐婚安平郡王了,可不敢瞎说高攀太子殿下。”
朱太守呵呵一笑,唇上胡子颤了一颤:“是是是,曹兄此言甚是。”
曹正令与诸位送别好友拱手道别,边退边往船上行:“时辰到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位同僚友人莫要送了。”
见自家老爷已登了船,管事的船夫收了甲板,吆喝着启程。
曹正令刚转身就将含笑的面容收起来,随即是满面的凌厉。跟了曹正令十几年的洪生垂头在曹正令耳旁道:“朱太守日日琢磨着怎么拉老爷下水,临走了还不消停。”
曹正令斜眼瞧着已朱太守离去的背影,“他是想抓曹家的把柄。”
船行了起来,水面渐渐宽阔,清风更盛。
从苏州乘船入京大概要行小一个月,在船上的这段时间可算是与世隔绝。
“风景真好,岸上绿油油一片,跟画里画的似的,我都没瞧过。”如锦看着窗外景色惊叹。
曹娪颜转身来问虹蓝:“白团安置好了嘛?”
“姑娘您都问两遍了,安置的好着呢,白团已经开始薅毛了,我用碎布给它絮了个窝,估计过两天就能生崽了。”虹蓝连忙回答。
白团是只兔子,是文亲王送给曹娪颜的,曹娪颜异常珍视。
停船休整的时候,曹娪颜都会带着如锦去岸上给兔子拢新鲜草叶吃,只要自己家小姐开心,就算是拔树喂兔子,如锦也乐意跟着去。
船上生活单调,却也是难得的惬意,曹正令卸了往日忙碌倒多了几分清闲,路程行了一半,小厮们下船去采买新鲜绿叶,曹娪颜下船去拢草叶,如锦提了筐跟在旁边。
她把所有感情寄托在白团身上,只要见了白团,她就能想起那段快乐的时光,她在心里小心珍藏那段记忆,偶尔翻出来回忆,但无论如何思念,她都要克制。
曹娪颜忽然瞧不远处立着一个人,他身躯挺拔,紫衣锦袍玉带缠腰,面容十分严肃的立在十几步之外。
曹娪颜心里一颤......那是,文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