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李盛先去了派出所看了李玫,今天必须想办法把李玫接出来,他找了些关系,打了招呼,得到的信号是只要能够确定洋子的伤是自己不慎造成,并非他人故意伤害,他们就可以了结这个案子了。
李盛在医院门口徘徊了很久,想了几个和洋子谈话的方案,对两个女人他都心有愧疚,他是个男人,自己惹出来的事端必须自己面对,自己解决。他心情矛盾又复杂地在医院门口转来转去,终于下定了决心,走进了洋子的病房。
和洋子父母打了招呼之后,他说希望能够和洋子单独谈谈,洋子的父母知情识趣地走出去了。李盛走到洋子的身边坐了下来,洋子睁开了眼睛看到是他,头侧到另一边没说话。李盛艰难地开口说:“这件事我真的很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请你”,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他实在开不了口让面前的女人去原谅自己的另一个女人,就像他也无法开口让李玫原谅洋子一样,李盛这时候才体会到深深的苦涩,自己的酿的苦酒要全数吞下去的感觉,真的他从来没有这么深刻体会过。
他不知道洋子听到了多少他说的话,但还是必须要说,这是作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态度,他不能够对她们都负责到底,但是男人的担当还是要有的。
李盛又开了口,说:“都是我的错,你怎么怪我都可以,我会想办法找到最好的医生给你医治,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是我不好,搞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自己也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我不该的。我明明知道自己给不了你未来,我不应该把你陷入这样的境地。我真的很心疼你,作为一个男人,忽然感到很无能为力,没有什么能比现在这样的状况更加折磨人了。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也知道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但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可能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吧,我是咎由自取”。
李盛忏悔一般和洋子诉说,又像自言自语。他的头埋得越来越低,声音越来越低。洋子一直侧着头没理他,最后,李盛把自己想讲的讲完了,用力握了握洋子冰冷的手。
他说:“最后,我想请求你,原谅李玫。毕竟她是无辜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任何我能做的我都会尽力去做,你保重,只是以后,我没有资格谈爱情了。我本来也没有资格,只是我太贪心”。
“对不起,洋子”。
李盛说完这些,站起来深深看了一眼洋子,带着心痛和怜惜,带着无比的歉疚,带着复杂的情感,缓缓离开了。洋子不知道听到了多少,李盛转身离开的时候,没机会看到洋子一直侧着的脸上,流下了一滴眼泪。
老许随后来了医院,安慰了洋子父母,和洋子父母说了他们公司会负担所有的医药营养和误工费用,保证了会找最好的医生会诊,尽最大努力帮助洋子痊愈。高妈妈泪水涟涟,高处长点了点头,和老许聊了几句,也表达了感谢。
老许进了病房看望洋子,他拿出来自己带来的两张纸,洋子示意他说,他给洋子念了念,又给洋子看了看,几分钟后洋子点了点头,接过来老许递给他的笔,签了自己的名字。
李玫终于可以回家了,李盛开了车来接她。
但是李玫不和李盛说话,也拒绝坐李盛的车,她慢慢走出派出所的大门,走到了车水马龙的街上,抬起了头,用力地深呼吸了几次。尽管北京有些雾霾的天气,空气并不那么纯净,李玫却觉得胸中充满了轻松。
她沿着大街,慢慢地往前走着,李盛不知道她的意图,只能在后面慢慢跟着走。当年他们谈恋爱的时候,也一起在大街上走啊走,不知疲倦,他们快乐而自在,有说不完的话。现在他们还是在大街上走着,只是一前一后,再也无话可说。
李玫走累了,她不顾形象地坐在了马路牙子上,李盛只能远远地站着。有一辆空着的出租车过来,李玫招了招手,上了车走了。李盛愣在了原地,半晌,只能原路走回,开着车回到了家。
晚上曼青送回来两个孩子,孩子们十分开心。李玫照常做了饭,陪孩子们写作业,洗澡休息。他们的生活仿佛恢复了日常,除了李玫不看李盛,也不和李盛说话,睡觉的时候,李玫走进了卧室,反锁了门。
后来
之后的几天,日子就这样过着,李盛还是每天会去抽空看看洋子,只是再也没有和洋子父母聊过很久,就像普通的同事朋友一样,呆个十来分钟就走了。洋子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李盛,仿佛他没来过一样。
李盛还是去公司上班,履行他的职务,只是感觉很多时候气氛有些不一样,同事的窃窃私语多了。
下班后他不再去应酬,都是离开办公室就直接回家,回家陪孩子玩,李玫依然对他无视,不和他说话,晚上睡觉反锁着门。李盛也不表达什么,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好像做不到和李玫像原来一样亲密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李玫的冷漠,他没有还击没有反抗,甚至没表现出一丝丝的不满。
直到有一天下班回家,李玫推给他两张纸,说了一句话:你看看,没问题就签了,明天你就搬走吧。
是李玫找律师写的离婚协议。
李盛愕然,却又感觉好像在意料之中一样,他看到了那些字,却没仔细看。李玫反锁了门,睡了。李盛自己走出去,好多年都没抽烟的李盛,买了一包烟,在外面坐了很久,抽完了一整包烟。
李盛没有签离婚协议,却在第二天带了简单的东西搬走了,他留下了自己的银行卡,把密码写到了李玫给的离婚协议的背面。住回了东三环的公寓。
半个月后,洋子出院了。她的听觉万幸没有永久受损,慢慢地已经恢复了80,她剪了短发,戴了一个帽子,带着父母回了西三旗的公寓。然后在父母的照顾下,乖巧的就像回到童年一样。她安安静静地回公司上了一周班,眼看着她的父母对她的生活开始放心了,就连哄带骗劝父母回了老家。
父母走的当天,她去公司辞了职。然后回家收拾了一个大箱子,买了去海岛国家的机票,她觉得好累,想去休息一个长长的假期
后来的后来
一个月之后,李盛被调到了香港公司担任新的,对此他并没有意见。调走前,他推荐了老许作为接任他的公司一把手。
走之前他给李玫发了个消息:我永远不会签离婚协议。每半个月我会回北京看孩子。东三环的房子如果你愿意,按你的意思随便处理,以后我回北京住酒店。给你留的银行卡,一直会保证你们有钱花,家里有事找老许帮忙。
他的字里行间没有感情流露,没有关心李玫,就像政治书上寡淡无味而事实明确的陈述句。发完他关了手机,摁下了头等舱的服务铃,叫空姐给他拿了一大杯白葡萄酒,他想睡一觉,睡醒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洋子在海岛国家的小公寓呆了一段日子了,每天她会去海边晒太阳,游泳,有时去学学冲浪。有一天她买房时联系的经纪人找了过来,经纪人和她说,有人付了一大笔钱,委托经纪人还掉洋子房子剩余的所有贷款,顺便还委托他做一单生意,希望能以洋子的名字买下海边的咖啡店。
李盛和李玫没有离婚,李盛按照承诺每半个月回北京看孩子,他会选周五晚上回到北京,接了孩子住到酒店,带他们疯玩两天,周日送回去之后直接到机场飞回香港。香港是个流光溢彩的城市,但李盛不再愿意去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更多的时候,他选择一个人独处沉思。
李玫被曼青和金子在闲暇时候威逼利诱拉出家门,参加各种活动,慢慢地她心情好了起来。她找到了一个烘焙烹饪的女性俱乐部,每周定期去交流厨艺,渐渐有了不少闺蜜也有了很多喜欢她厨艺的粉丝。俱乐部把李玫的烹饪烘焙作品拍成视频,放到了网站上,请教的人越来越多了,李玫忙了起来,脸上散发出了许久未见的光芒。
洋子请了咖啡店之前的咖啡师和店长经营着已经属于她的海边咖啡店。她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海边,她喜欢上了潜水,每天和来自世界各地的潜水爱好者们出海,她皮肤晒的黝黑,头发短的像个男生,洋子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她可以做一个潜水教练。
洋子、李盛、李玫的故事就先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