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刘正东在车棚里鬼鬼祟祟的行为,确定他就是扎胎贼无疑。若不是老王头操做不当的话,当场就能抓现个行,接着顺藤摸瓜,就可以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想到这里,他不由怒瞪了老王头一眼。
老王头心里一惊,对自己为了邀功而隐瞒了举报电话的事而忐忑不安,正当他开口要吐露实情时,门开了,王主任与刘正东走了进来。
王主任给罗汉国递了个眼色,就开了门到了走廊上。接罗汉国跟了出来。
“我看算了吧,”王主任无奈地说,“这小子是个滚刀肉,他一口咬定没干,咱也没辙。”
罗汉国吐了口气,说:“都怪老王头操之过急!”
说罢,他拉开了门,和王主任一同走了进去。
“正东,”罗汉国语气缓和了些,“现在,你罗叔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坦白交待,我看你年少无知,从轻处理,否则……”
他的表情肃重起来,定定地望着刘正东。
刘正东心里打鼓,但面上还是一副蛮不在乎又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一旁的老王头捱不住了,忙不迭地说:“罗主任,有件事忘了向你说了。”
“你说!”
老王头把举报电话的事如实地说了。
“举报者是谁知道吗?电话号码记了吗?”罗汉国追问着。
“看上去像个公话。谁举报的也搞不清,听声音像是捏着嗓子说话。”
“这是装神弄鬼!”罗汉国忿忿地说。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复杂诡异的圈套之中。
刘正东在旁边听得明白,不由地喊了声:“罗逸!”
他心头一阵火起,若不是守着罗汉国,他就要跳脚大骂了。
刘正东憋红着脸对罗汉国说:“罗叔,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
他试着往门外走时,见没有人阻拦他,就又添了一句,“罗叔我走了,反正我也跑不了,什么时候想抓我,您尽管来就行。”
说完,他疾步冲了出去。
……
气喘吁吁的刘正东刚到少年宫八角亭,就冲着在湖边戏水的罗逸大喊着:“狗日的,你过来!”
“怎么了?”罗逸从湖边赶过来后,莫名地问。
“你还装!”刘正东一抓薅住了罗逸的脖领,“你他妈耍我!把我整到供销社后,接着打匿名电话举报我!”
罗逸一把推开他:“正东,你疯了吧?从你走后,我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少年宫,不信,你问大家!”
“草,我信你?”说着,刘正东又薅住了罗逸的脖领,“罗逸,今天你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和你没完!”
“正东,看你辛苦的份上,我才忍一忍你。不过,你别蹬鼻子上脸啊!”
这时,庞晓霞气喘吁吁地跑了来,把刘正东的手从罗逸脖子上拉开。
“正东,你这是干嘛啊?”
“干嘛,他坑我!打电话举报我!”刘正东急道,“霞霞,我信你,你给我透个实话,我走以后,罗逸打过公话吗?用过你的大哥大吗?”
庞晓霞把大哥大从包里取出来,塞给刘正东,“你自己看!”
而旁边的同学也纷纷给罗逸做着证明。
“正东,罗逸一直趴在石桌上睡觉,没有离开过少年宫。”
“是的,我也可以证明,他没有出去打公话。”
刘正东翻了翻庞晓霞的大哥大通话显示,果然,在他离开和回到少年宫的时段时,并没有电话打出去。
他把大哥大递回给庞晓霞,颓然地坐在石凳上,唉声叹气着。
罗逸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正东,大家是好哥们好同学,你不要瞎想。还有,下午的事办得顺利吗?”
“顺利个鸟!回去问你爹去!”
马爱华在一旁听得不顺耳,小声责备说:“班长,你怎么对罗叔叔这么不尊重?”
“你知道什么?”刘正东斜了她一眼,“什么罗叔叔,他差点把我给送进去!”
“看来是露馅了,”罗逸笑着说,“诶,正东,我问你,你是怎么逃过罗叔叔的魔爪的,给大家说来听听。”
“滚吧你!”刘正东怒瞪着罗逸大吼着,“你自己办的缺德事自己清楚。还他妈说风凉话!”
罗逸怜惜地看着刘正东说:“看来是大脑缺氧了,得好好补补了。”
接着,他唤了一声:“汉臣,你过来。”
“有!”王汉臣应声而到,接过罗逸递过来的钞票。
“多买点酒肉,今晚好好给正东压压惊。”
“你这狗玩意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刘正东不依不饶地嘟哝说。
这时的罗逸暗地里笑开了花,经过刘正东这一折腾,王向炳的洗白工作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而他与言出必行的罗主任所定的赌约,也即将兑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让王向炳寻个噱头好好表现一下,那么,取得罗主任的信任,赢得他的欣赏,也就指日可待了。
最终,他从供销社楼下租房的事,也会水到渠成。
而希望工程施工队最终的目标也会实现,作为与王向炳的利益交换,得到室外广告工程的承包权。
……
少年宫里,为刘正东举行的犒赏夜宴结束时,已近十点。
罗逸回到家门前时,表现得十分低调。他轻轻拨开门栓,在近乎无声无息中,小步踏入院里。
望了下堂屋门口,温暖的灯光从纱窗门散了出来,电视里的京剧曲调隐隐传来,一片静谧安详的情景。
他咧嘴一笑,快步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站住!”
一声断喝传了过来,罗逸扭身一看,老爸正半拉开堂房门,向他勾着手指。“小逸,你过来一下。”
罗逸迟疑着,陪着笑脸说:“爸,有事明天说吧。我喝多了,加上正处青春期,怕乱撒酒疯影响您老心情。”
“没关系,你尽管撒,今天我心情好,发扬一下民主精神。”
没有办法,罗逸只好叹了口气,挪着步子进了堂屋。
刚一进屋,罗汉国脸色骤变,抬腿就是一脚。
罗逸一侧身,这一腿重重地蹬在屁股上,人也随之被蹬到了门外。
摸着火辣辣的屁股,罗逸一瘸一拐地回到卧室,把自己扔在床上,盖上被子,哭笑不得。
但还是松了口气,罗老爸的怒气终于发泄出来了,长痛化做了短痛,自己总算过了这一关。
而堂屋中,黄金兰怒指着罗汉国:“小逸连屋都没得进,你就把人给踹出去了,你这是犯了那门子神经!”
“哼!我就是心里有气……”罗汉国吐了口烟圈,抚着自己的心口说,“不过,现在好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