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军连连大捷,气势如虹。
胜利一直持续到决定胜负的贝杜河之战上。
将军信心满满,他曾跟我们说过,贝杜河一战顺利的话将绞杀草原王庭半数的战力,如果有机会就一举杀入王庭,砍下他们大汗的脑袋。
贝杜河会战在即,将军派我们虎骁营一千军士绕后截断对方辎重补给。
我们日夜奔袭,终是不辱使命。成功切断北方众部联军的粮草线路,并火烧了他们前线的屯粮营地,让暂时在贝杜河修整的北方众部食不果腹军心不稳。
胜利的关键一环已经完成,只要一步步蚕食,衔尾而杀,定将全歼来犯敌人。”
说到这里,柳无忧紧紧攥紧拳头,深吸了几口气后语气低沉。
“就在虎骁营凯旋归来之际,却在北岭关外被自己人包围了···
就这么被自己奉献了一切的北疆守军包围了。
我和几个扫尾的兄弟坠在最后,一直离大部队有三四里远,我们一见事情不对,就躲在了不远处的山坡上。
当时城墙上的有人大喊说贺将军通敌泄密已被批捕调查,要虎骁营的兄弟们放下武器接受调查。
营众顿时一片哗然,虎骁营没有一个人相信贺将军会叛国,在我们大家的眼中,贺将军一直是我大夏天神一样的护国大将。
原本大哥们是有机会杀出去的,就凭城外这点守军是拦不住他们的。
但大哥们为了证明将军的清白,毅然选择接受调查。
他们就这样轻易放下了手里的苗刀。
然后,根本没有什么调查,苗刀落地的刹那,城墙上的守军便拿起了弓弩。
他们等来的只是一场屠杀。
在那山坡上,我们几个人就眼睁睁看着自己人的弓箭射在他们身上···”
“不久,我们几个人也暴露了,关里是进不去了,只能反走草原。
那帮人就没日没夜地在草原上寻找我们的身影。
我们食物不足,根本撑不到走出包围圈。最后,几个哥哥一合计,将所有的食物留给了最年幼的我······他们自己却提着苗刀冲向了包围圈。
之后,追杀我们的守军在草原上继续搜查了十几日,以为虎骁营都死绝了,便也散去了。
我吃着大哥们给的食物,凭着营中学来隐藏踪迹的本事,侥幸撑过了那十几日,最后才得以存活。
但是大哥们···他们就再也回不来···”
两年了,整整两年了。
柳无忧从北疆一路流亡到了江南。
期间风餐露宿危机丛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他一直以为他是虎骁营的最后一个活人,他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了亲人。
那种绝望与孤独,无人可说,也不能说。
直到此时此刻,那积压在心中的痛苦才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清念将刀轻轻放在柳无忧身旁,皱纹密布的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哭吧。憋在心里很久了吧。”
柳无忧泪水如大河决堤,放声痛哭。
豆大的泪珠一颗颗落在了棉裤上,染出了一大片湿迹。
葱头感受到柳无忧的痛苦,鼻子不由一酸,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清念眼眶泛红面露不忍。
眼前这少年正在承受灵魂深处的伤疤被一一揭开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