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下,让泔水去了它该去的地方。
阿绿咬牙切齿,挤出一个恨恨的笑来:“好。”
然后扭头就走。
十月这天没吃东西。类似的事情之前倒也发生过,但偏是今天,饥饿的感受最为强烈。
疯婆子三两下就把东西给吃完了,一点儿没跟十月谦让。十月把已冷的灶膛重新燃起,自己烧起了一锅水,从柴火堆那儿弄了些木屑碎末过来,灶膛下面还有一些助燃的谷壳,也一并捡起来,扔到锅里头熬煮,等水差不多烧干,再喝上几口。
这法子她从前就用过,虽然不能顶饱,但可以减轻饥饿的痛苦。最重要的是吃不死人。
弄完这一切,十月方跟疯婆子一起回通铺寝室。十月没太去留心,但也发觉今天的疯婆子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从前的她受点恩惠跟没事人一样,今天她沉默很多。
通铺里,其他女奴们也正用另一种方式“迎接”十月。
最角落的那两个铺位上,是一滩水渍。
大姐表情平静,就好似在她眼里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姐对十月点了点头:“抱歉,刚才阿绿打热水进来洗脚,不小心绊了一跤,不偏不倚就洒了你俩铺位上。她也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是好姐妹,阿绿,来给赔不是。”
阿绿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嘴角似有讽意。她来到十月和疯婆子近前,装模作样地屈了屈身,好似给人道万福:“抱歉啊,十月妹妹,我一个不下心,你别往心里去。”
大姐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十月你明天还有一堆活儿,早点儿睡吧。”
看着那滩水渍,十月的拳头一点点捏紧。
然后,又一点点松开。
她可没有发怒的实力。
以她这一天的疲惫,要是胆敢跟这些人正面冲撞,一定会被揍得很惨。
十月卷起了自己的铺盖,走了出去。
疯婆子不知道是不是看明白了眼前的一切,她居然也跟着走了出去。
厨房的灶膛再一次被点燃。虽然这里无处平躺,但至少晚上不会被冻着。更不用在乎潮湿的床铺。
红红的炉火映着十月的面庞,困意袭来,疯婆子也抱膝坐在旁边。十月看着她,忽然间觉得这样的状况也不是特别糟糕。有一个傻乎乎的、没什么心眼的人一起围炉而睡,总比睡在一群心机叵测的家伙身边要好得多。
在眼皮子打架、最终合上之前,十月对疯婆子笑了笑,用微弱憨软的声音说:“其实你也不傻……”
十月迷迷糊糊的醒来,灶膛里的火仍旺。她感觉门好像开了,有冷飕飕的风吹进来,激得她不由得睁了睁眼。十月看见疯婆子的身影过来了,拾起一根干柴,扔进了灶膛里。
“你出去了?”十月问。
疯婆子没回话,她的脸上没有半点困意,好似她已经睡醒,又或者从未入睡。十月看看外面的天色,大概是凌晨时分,外面黑黢黢一片。十月觉得怪异,但困意正浓,懒得理会。可她正准备睡去的时候,又听到外面窸窣的响声。
她支起身来。毕竟森林不比京师,偶尔有野兽出没,不警醒些总是不妥。灶膛这里有一扇开放的窗户,透过这扇窗户,十月看见通铺女寝那边亮起了一盏油灯。油灯晃晃悠悠的,是有人提着出来起夜。而这人影走到拐角的时候,另一个影子让十月吓了一条。
那影子十分怪异,不似人,可又……不似兽。
说它不是人,是因为身形十分高大。说不是兽,是因为兽类皆伏地而走,但这个影子,却跟人一样,站着的。
十月心道: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未及她细思细想,下一个瞬间,她便听到了一声钻心入脑的尖叫:“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