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夏呆呆地看着他,道:“你也这么觉得?”
“他对你做了什么失礼的事?”
“他……”灵夏垂下眼眸,回忆道:“他几次拦着我,同我,同我说……”
灵夏想着想着,似乎也没有什么太过逾越的话,便又有些茫然的呆住了。
也没做什么……
为何她觉得那般不舒服呢?
“灵夏!”
灵夏回过神,扭头看向离凝书。
一瞬间,那双漂亮的眼睛,与大小姐如出一辙。而对方还在笑,“怎么了?”
“……”灵夏红了眼眶,情绪交杂在一起,竟是埋头哭了。
气哭的。
离凝书自小与她呆在一起,知道灵夏打小就这样,瞧着也不觉得,但实际上很是娇气。
尤其是在她跟雨梦面前,几乎都不藏着掖着。
但自从尤凝出事之后,近两年来,都很少见她这样子了,更别说搬到绫村后。
离凝书还担心她一个人生活,会不习惯,起初常来看她,但后来发现,她竟是比他们想象的要过得更加有条理。
只是偶尔,会对着空气发呆。
尤凝去世的第一个年头,她就把眼泪流空了,那时对着空气,也只是干巴巴的,没有掉下一颗泪。
可瞧着……就是很难受。
那段时间,他时常想着,要不就告诉她真相吧。或许会生气、会跟他闹绝交,也好过她这样伤心。
几次话到了嘴边,又给硬生生咽下去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忽地冒出在灵夏面前,告诉她,当初都只是一个局,他做这些,不过是想从尤家脱身而已?
又或者跟她说,抱歉,瞒着你了。其实我不是女子?
他如今连生死都豁出去了,可单是说这两句话,却比登天都难。
灵夏只是看着憨厚,但她并不是个肯轻易相信人的性子。
就像好不容易养一只猫。对方天生就粘你,对你百般撒娇,千般依赖,你也早就习惯了,忽然有一天却要把这只猫打跑了……
如果现在他还是尤凝,就可以毫不避讳地走过去,摸摸她的脸,去替她擦掉眼泪。
可以蹲下身,看看她哭花的脸。
灵夏也不会躲避,只会乖巧地跟他撒娇,跟他说到底那个男人有多讨厌。
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无尽的夜,对着油灯。
他僵硬着身子,不知道该如何做出一个,陌生男子该有的反应。
“你别看我……”带着哽咽的声音,灵夏侧过身子去,她的耳根跟火烧似的,觉得太丢脸了,“看姑娘哭是你的爱好么?”
“抱歉!”
离凝书才回过神来,连忙转身,避开视线,焦灼地坐在旁边,说道:“……是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
“那个男人呢?”
“他也没有。”
“……”离凝书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灵夏。
对方的眼眶红彤彤的,鼻尖也红了,多少有些可怜的意思,“我只是……看到你……”
“?”
“有点想我们小姐了。”
*
尤凝跟灵夏在一起的时候,一天十二个时辰,起码有十个时辰都是在想——
她为什么那么可爱?
说话也好,看人的姿态也好,连发脾气很好哄这一点,也可爱的要命。
有时候看着看着,实在忍不住了。
才敢借着开玩笑的口吻,捏捏她的脸蛋,说她“我们灵夏真可爱”。
一开始人没有什么反应,总是一副憨憨的样子。
突然某一天起,他再这么说,灵夏就会超级害羞地涨红了脸,她肤色白,有时连后颈都会透出绯红,看得他挪不开眼。
偏生,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嘴硬地说,“小姐你……不许乱说了!”
这种感觉……有点抓心挠肺。
叫人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回想起来。
这心意如同潮水猛兽扑面而来,压抑着压抑着,终于是压不住了。
被雨梦看出了端倪后,有段时间,便总是被她阻拦着。
灵夏在的时候,她必然是要在的,两个人独处,也不会叫他们呆太久,雨梦瞧他的眼神,就跟什么豺狼虎豹一般,拦着他,不让他靠近灵夏。
她时常挂在嘴边说的一句话,就是“那是个傻丫头,你骗她一回就算了,再趁机接近,你不会良心不安么”。
回数多了。
尤凝其实心中有点恼,好在他习惯了伪装,即使是对着雨梦,只要认真假笑起来,也会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