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思也不干净,但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正人君子。
他跟雨梦说,“我是心仪她,只是在一个院子里,你这样的态度,会叫她起疑心的。眼下这种情况,我又怎么会同她表白呢?但凡还在尤家一日,你就不必担心我会做出格的事情。”
雨梦的眼神逐渐怀疑,顶着那股子压力,尤凝继续说道:“我圣贤书读了不少,绝不会做那些令人唾弃的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实在是心虚。
灵夏总对他丝毫不设防,有时实在忍不住了,便顺势牵牵她的小手,轻轻抱一下,结果几次都被雨梦撞见了。
后来两人也就心照不宣,只做了一个决不能触碰的底线,雨梦也随他去了。
那段日子,也不能算多快活。
只是常看着灵夏,恨不得早日脱离尤府,能将她娶回家里去。
届时,便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顺了。
*
离凝书从晃神中回来,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要躲着灵夏了。
大概错愕了片刻,才回想起来。
是芊安阁的那场大火。
那场火烧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烧断了他们的计划。
原先的计划被打乱,却成了她脱离尤府的,一个恰好的时机,雨梦当机立断,在里面找了具焦尸,伪装成他的样子。
这世上,除了几个人之外,无人知道他是男子。
所幸老祖宗见到了女尸,明白他是借机脱身,也未曾太过伤心。
脱离尤凝身份之后,他便立马回了自己的府邸。
在尤家几年,他并未什么都没做。
年幼的时候,他便渴望着自己能有朝一日,有一个自己的小院子,心中隐约有个目标,便是能脱离原来的身份,成为一个新的自己。
连离开后的名字,他都想好了。
是他娘替他取得名,叫凝书。
老祖宗同他提起过几回,但在尤府,还是很少有人记得他娘亲,一个早年得势过一阵,却又很快被抛弃的小妾而已。
他未曾亲眼见过,只知道,在老祖宗的口中,他娘是个温和有礼,细心体贴的好人。
在尤府受到的冷嘲热讽太多了,也习以为常被厌弃,所以每一次受到的帮助,尤凝都会有些受宠若惊。
好在,她身旁还有老祖宗护着。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成长的痕迹也越发明显,压抑着的多种情绪,反复叠起,压抑着、忍耐着、劝说着,仇恨还是日复一日地积累。
无意中救了焦郡主,无疑是为他的困局,打开了一扇门。
自那之后,他借用各种与郡主游玩的名义,换作另一人的身份,行走于世。
他不欲去考取功名,尤家在朝堂里,关系复杂,但凡露出一点端倪,于他没有丝毫利益。
他与简雄山同行,在民间,做起了首饰的生意。
起初,只是一点小尝试,而生意越来越大,渐渐地,离凝书这个名字,也为人所知了。
灵夏似乎从头到尾没察觉。
某些时候,真的是迟钝的要命。
比如屋里新买的家具刚换上了,她瞧了一眼,丝毫没在意,过了大半个月,才忽然说道“这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又或者雨梦的剑换了一柄,她拿在手里耍了两回,才后知后觉的看到说:“咦?换新剑啦?”
她对府里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她刚入府的时候,觉着尤家是大户人家,觉得尤家超级富裕。
尤家富裕确实不错,但尤凝院子里的东西,都是一点一点他自己挣来的。
而新换上的都价值不菲,她瞧不出来。
太……好骗了。
反倒是对她假死那件事,常常不肯相信。
雨梦说她是伤心过度,离凝书也经常看到她在夜里哭,一回两回,错过了坦白的机会,再之后,也就是不敢说了。
*
灵夏好久没这么哭过,次日起来,竟是觉得有些轻松。
……除了眼皮子有些肿之外。
唯一叫她有些尴尬的是,那个在她院子里的伤员。
清早起来,心情还挺舒畅的,一打开门发现门口坐着离凝书,这人昨天看她哭了大半天,到最后她哭完了,拿了个布巾来给她擦脸。
灵夏接过之后,觉得自己的面子丢大发了。
她平日也不会在陌生人面前哭,为何昨天就忍不住了呢?
一边懊悔着,一边往外走。
所幸离凝书瞧着没有多大的反应,似乎昨日的事情已经抛到了脑后,笑着同她打招呼。
“早啊。”
灵夏点点头:“早。”
她懒得烧早餐,出门打算买两个包子回来,正拿着钱包,又忽然想起离凝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