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不请全村人,罗家俩兄弟并巧娘都解释得很清楚:爹去世得早,家里就寡母,又家贫,不欲操办。有人问为什么事先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刘巧娘则解释说还不是怕事情不成,末了感叹“这世上看笑话的人多,愿意伸把手的少,我们家做事也不是那种满世界敲锣听的”,倒叫几个惯嚼舌头的有几分不自在。
也有人旁敲侧击的说“听说是你娘家妹子、你们这姐妹做妯娌,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这种话刘巧娘更是撸了袖子直接怼:“说这种话的人都应该被天雷打、被乌鸦叼了肠子挂树上!我家大哥光棍了多少年你们这些左邻右舍、亲朋好友怎么不见得有人说亲?还不是嫌罗家穷苦,我刘家是不嫌、只看人品,有什么错?你们都是瞎子不识得宝,如今我刘家识得英雄汉娜,你们往后不要眼红!”
这些话都是路七教她的,哐哐哐说出来果然把那些说闲话的砸个满脸花,十分解气。
被这消息打击最大的还是张翠娘。大约这世上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好,张翠娘对罗武引从三分中意到五分、后来到八分,现在就是百分一百了,这一下子连饭都不吃下去,倒铺上嘤嘤嘤去了。
李婆子自然被自家婆婆逮着骂了个臭死,倒不是老太太多中意罗武引,说实话她心里还觉得罗武引又黑又粗苯,就像个雷劈过的木桩子一样,哪里配得上娇花一朵的自家孙女呢,但是我看不上你是一回事、你看不上我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人家不吃你那一口你还能按着人家脑袋就范吗?听着婆婆的臭骂李婆子心里委屈却也不敢回嘴,只暗地算婆婆多少岁了,偏生这样健旺,喷嚏也不打一个,阎王怎么还不约她老人家去谈谈心。
吱呀吱呀,牛车在道路上拖出两道车辙,晚霞余晖里路边已经黄了的草叶在风里瑟瑟,虽然天气还晴朗但却已经是一天冷似一天,田地也空了,庄稼都收割完毕,不少鸟儿在泥土里啄着残余的粮食,牛车经过也不在意,继续在田地里一蹦一蹦的。
路七坐在刘家的牛车里,一身红衣,怀里抱着刘二哥刚满周岁的小儿子,这刘家是全家出动给自己撑场子呀,心里很是感动。按照风俗早上收拾好算好时辰他们午后动身,到罗家村正好日暮。婚,昏时,亲朋好友祝福之下,父母高堂叮嘱过后,红烛高烧,夫妻入洞房,一生一世一双人亦。
这边路七辞别的高堂由刘老爹刘老娘代替,她心里想着明月辉,暗暗道:师傅,你老人家也不知道死了还是活着,不管你现在是人是鬼都受我几个头吧,今日小柒我也是大姑娘入洞房——头一回啊,虽然罗大哥应承我做假夫妻,但也是和男人拜堂了。
刘老爹被突然从天下掉下个表侄女晕乎了好几天,无奈自家女儿把这姑娘夸成一朵花一样,瞧着罗武引对这小七也是情意绵绵的,妯娌好相处,为了自己女儿也乐意成全这遭亲事,而罗武引高大、小七娇小,倒是很相称的一副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