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翠娘带着几色针线颤颤巍巍来到罗家门外,想着即便罗武引不在也可以打着请教针线的幌子和罗张氏亲香亲香,不料被刘巧娘堵在外面:“你还是回吧,我们家最近事情多,没空招呼客人。”
“看你说的,我哪能算客人呢,我们两家原本就是亲戚。”翠娘心里恼怒面上还是笑的。
“打住,我们家十世以上都清白人家,可不敢有做小老婆的亲戚。”巧娘毫不客气,她自己心里也惊奇自己变得口齿更犀利了,重要的是更敢说了。
往日里婆婆总是教导自己以和为贵,伸手不打笑脸人之类的;自从小七到了自家后跟小七说话,听到的却是“看不顺眼就打一架呗”“打你一巴掌你不还一拳头、难道还赞他打得好啊,又不是天生的贱骨头”“要那种情分干什么,你看这世上爱面子的人大部分都饿着肚子,还是实惠点好”诸如此类的话语。
刘巧娘本就是个快人快语的性子,觉得路七跟自己对脾气更是相处得多了,好些晚上还钻路七屋子里硬是要姐妹联床夜话,气得罗文阳直捶墙。
看着翠娘白着脸跑开刘巧娘撇撇嘴,只盘算着还有几天小七就回来了,这一次可是给自己做大嫂来的,再也不离开了。
到了定下日子的前三日罗武引兄弟两个并巧娘才去村里送消息,巧娘则是去向几户人家借些碗筷等物。这送信自然先是送到村长家,然后是两个叔公辈的族老和罗张氏的娘家,也就是罗文阳的舅舅都得报喜,最后是李婆子家。因为要请的人不多,很快就把事情弄好,只剩下去李婆子家报喜,这活当然是罗武引自己去了。
瞧见外甥自己上门李婆子还以为赔罪来了,又觑着背篓似乎是空的,心里有点责怪,结果听到“外甥后日娶媳妇,姨夫和姨妈要是得空来喝杯喜酒”差点摔了手里的杯子。
李婆子知道他要娶的仍然是刘巧娘的表妹后禁不住就是一连串挑剔的话蹦出来,罗武引虎着脸拎起背篓:“既然姨妈不喜欢小七,后日不来也罢。”然后不等李婆子回过神来径直走了。
“哎——哎——”李婆子叫了两声看罗武引仍是远去了,气得直跳脚。她纳闷的问自己丈夫:“这外甥如何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张大慢吞吞的说:“人家只是看一点亲血面上往日里不与你计较,又不是真的糊涂,权当孝敬长辈;如今有了当家的,当然都是听当家的了。”长子长媳,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那都是一个家里的掌舵人,除非自己有硬伤。
“那,那我们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李婆子居然有些无措了。
张老大精明似鬼的一个人,瞧不起软性子的人,你既然要让人占便宜就怨不得别人了,所以罗武引一强硬他反而有了几分欣赏,只说:“不去叫人笑话,你毕竟是亲姨妈,这礼嘛——就装一篮子鸡蛋吧,记得放双数。”
罗家的喜事确定了,传开后虽然在半山坡上路难走但这两天也有不少好热闹的妇人闲汉不怕劳苦的跑来围观。只见往昔破了土墙先用竹子拦了缺口,换了屋顶,糊了白白儿的窗子纸,各处贴了不少和合二仙、石榴蟠桃、喜鹊鸳鸯的窗花,脸盆大一个双喜已经贴在堂屋正上方,一对龙凤红烛也摆上了,瞧着确实是要办喜事、一片喜气洋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