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婉清原本只是随口问问,既然对方不想说,自己也不会那么好奇去探听别人的过去,但既然他自己开了口,沐婉清便安静的听着,以示礼貌。
“当年,兄长赴京赶考,结果遇上洪涝。大水一夜之间漫过了兄长路过的那座城镇。”
说及此处,荣博艺的脸上露出冰冷的笑容,沐婉清分明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气息的变化。
“振兴侯奉命前往灾区,而那时,兄长与数十人被困于一座断桥之上。”
莫非,他对振兴侯的敌意,与他的兄长有关?沐婉清微微挑眉。
“情况凶险,断桥随时可能塌陷,水流湍急,振兴侯当下便决定放弃我的兄长,转而去救在另一头的数十人。
于是,连我兄长在内的七人遇难,而洪涝退后,百姓们歌颂着振兴侯的英勇机智,而忽略了死于他决定之下的那几人。”
原来,他方才之所以会问自己那个问题,事出有因。
“因此你便恨上了我父亲?”
“不,我不恨他,既然他没有那个能力拯救所有人,我顶多只会嘲笑他的无能。我之所以处处与他作对,只是不赞同振兴侯的做法和想法。”
他也是听幸存者说起当时的情景,荣博艺曾经想过,若换成是自己,无法救下所有人,他必定会尽自己的所能,救多少是多少。
可是事后,振兴侯却坦然的接受百姓们的歌颂,对于那些遇难者亲属的哭喊无动于衷,没有半丝愧疚。
那时候,自己随着年迈的母亲前往那座城镇,洪水退去,一派萧条。
他清楚的记得那时候,振兴侯站在高处,理所当然的接受着百姓们的跪拜,看都没有看他们这些因为亲人逝去而痛苦呐喊的人。
还记得那些随后赶去的大臣们奉承的笑容,那时候荣博艺便下定了决心,有朝一日自己也要站在那个地方,不为别的,就为了他的兄长,为兄长争一口气。
“这一次振兴侯去江南解决瘟疫的事情,也是我向皇上提议的。”荣博艺的眼中淌着流光:“我倒是想看看,他是不是还会像从前那般决断,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带着自己的女儿去。”
是他本身的性格就是这么大公无私,还是他根本不在乎这名庶女的性命,如今,荣博艺自己也不清楚了。
原本握着木板的手缓缓放了下来:“抱歉,让县主听了这么多无趣的过往,就不打扰县主了。”留下这么一句话,那深沉的男子便转身消失在了沐婉清的视线之中。
无趣的过往?可是他却记得这么清楚。
沐婉清突然觉得,荣博艺之所以会成为齐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或许就是拜这段过往所赐。如果他能轻易的放下,或许今日,朝廷就少了一位栋梁之才。
刹那间,沐婉清恍然大悟。
是啊,只有时刻谨记着过往,才能成就大事,自己怎么忘记了这点。
如今自己是齐国的沐婉清,若是忘记了上辈子所遭受的痛苦,安于现状,那么依照楚贺天的性格,他早晚有一日会踏破齐国的门槛,将这里的一切剥夺殆尽。
而那时候,自己所珍惜的,必然会再一次失去。
自己决定紧锁心扉,就是为了不愿意再失去。她不想再一次品尝被背叛的滋味,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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