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高姐说这话,那是意有所指啊!
你想,没有物业,警察也不可能天天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今儿人家往你门口倒盆脏水,明儿再扔一堆垃圾,大后天你洗澡的时候去楼下把水阀关了……
这事儿,老街坊们什么干不出来?
老人,一辈人讲究的就是个理字,你不讲理,你就在这地方没有容身之处。
以高姐的彪悍程度,小区里有一户租户不讲究,成天三更半夜的瞎折腾,弄的整个小区乌烟瘴气,她就是费这事把人给硬撵走的。
道德吗?不道德。
有效吗?真有效。
白梅但凡想起这茬,呼吸都跟喘不上似的。
就这么一想,她的气焰竟硬生生往下撤了两分。
但是……但是事儿不能就这么去了!
只见他仍旧梗着脖子:
“不住就不住,大不了我们房子一卖,去别的地方买!”
哟呵!
老城区的房价这么些年来也没往上涨过,倒是新区的房价一天一个价,一天一个价。
全国都说降价了,也没见新区降下来,卖房子?
行啊,卖呗!
高姐啐她一口:“跟你这样的人做邻居,我还觉得短寿呢!”
扭头牛气哄哄的领着姐妹们又接着回家了。
白梅又委屈又愤怒,扭过头来,发现这边看了一场大戏的工程师们,左看右看都不说话。
再一看身旁的两名小警察,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她想了想,擦了擦脸上已经干涸的泪痕,犹豫一番,到底踌躇到众人面前去,引得一群大老爷们下意识往后仰了仰,生怕她再来个碰瓷什么的。
毕竟,这位老大姐看着慈眉善目的,可听听刚才那做的事,这不是一般的狠心人能干出来的呀!
只听白梅问道:“你们能做这个,都是好大学毕业的吧?”
为首的工程师打量着她,此刻眉头一跳:
“还成吧,我是白鸟的。”
白梅看了看他的样貌,估摸了一下年龄,瞬间惊喜起来:“唉呦,难怪呢!真精神,真年轻,看着还没40岁呢——那现在得有年薪百万了吧?”
工程师脸黑了下来。
围观几个人低下头来,肩膀开始抖动。
什么叫年轻?
什么叫看着还不到40?
他今年本来也才32好吗?
于是冷淡道:“还行。”
这话的意思模棱两可,但白梅却已经按自己的想法理解了。
——这就是年薪百万的意思!
那要这么算的话,楚河大学四年,毕业就上班,哪怕只有两年能拿到百万,那这么多年下来,总也有个三五百万吧?
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要那么多钱干嘛?刚好也让家里爹妈享享福啊。孩子爸这一辈子都没享到女儿的福,说出去多心酸呢!
于是继续热情地打听:“你是白鸟的啊?哪一年上的大学呀?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叫楚河的?她现在怎么样啊?是工资更高还是更低了?”
【楚河】这个名字一出,当即!一群大老爷们都有点呆滞了。
他们听了半天的八卦,【小河】,女儿,状元……怎么如今综合下来,是这样一个魔鬼名字呢?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都不敢吭声了。
……
随后,才有人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楚河……”
“唉。”
“我闺女。”
白梅又是一副愁苦相:“养了个闺女,跟个白眼狼一样,从上大学之后再没跟我们联系了,压根不知道我们这当爹妈的心啊!”
您刚才吵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大家伙心里头也有谱,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楚河这个名字,究竟到底是不是那位大佬?
仔细算算,2020年入学,这个时间很对的上啊!
大家伙看看手中的仪器,再看看面前定位蜻蜓留下的激光印记,猛地又扭过头来——
大佬的故乡?
妈呀!!!
在场所有人都震撼了。
然而大家伙的不说话,却让白梅以为是在细细思考,这会儿又眼含期盼地问了句:“多少是认识的吧?”
“应该是上的白鸟,我看过学校的光荣榜……”
这亲妈!
一群大老爷们儿正犹豫着怎么扯谎话,却听白梅兜里电话一响,拿出来一个十几年前款式的老手机来。
大家伙眼神又是一阵复杂——
大佬多有本事啊,可她妈现在还在用这样的手机,这要说家里关系和睦,猪都不能信呢!
然而白梅却是满心欢喜:“什么?记者这就要来了?”
“好好好,我马上过去……对对对,你说的对,咱们不怕上电视!给多少钱呢……”
这边欢天喜地的商量完,挂了电话,就见路旁停下来一辆面包车,上头走下来几个人,肩膀上别着可悬浮摄像头,轻轻巧巧,三百六十度旋转无死角拍摄,见着她,立刻笑了起来。
“您好,您是白梅阿姨是吧?听说您女儿是15年前的高考状元,如今失去联系是吧?”
“来来来,咱们详细说说,再拍一拍你平时的生活……怎么买菜啊?一个人拎着菜累不累啊?这样年纪了,头疼脑热的都怎么办呀……”
随行三个人,已经开始现场编稿子了!
眼见着问的问题越来越偏,故事走向也越发不对劲,当先的工程师一脸严肃的给小伙伴使了个眼色。
大家配合多年,心有默契,这会儿立刻有人随手从包里掏出一个小仪器,只假装不经意的后退一步,立刻就撞上了记者。
别着摄像头的记者们被他一撞,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推——
“咔嚓!”
好家伙,价值几万的投影仪掉在地上,被鞋底踩了个稀碎!
“什么人啊?你这是故意干扰施工!”
大老爷们立刻喊了起来,随即一把扯住了记者的衣服:“别想跑!”
另一个则一脸痛苦的叫:
“我们的资料,我们的图纸,还有我们的数据啊!!!”
“别想跑,走!跟我们去警察局!”
目的不是讹人,而是这边先拖延一会儿,那边赶紧打电话给母校的老师,让他们帮忙提个醒啊。
众记者:???
白梅于是愕然发现,请的外援还没来得及踏入战场,此刻已然崩殂在了半路。
……
两个月后。
科研所费大力气安排的食堂里。
当大厨的大勺狠狠地往餐盘上一扣时,楚河看着盘上色香味俱全的硬菜,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美妙许多。
她慢悠悠找准位置,跟长庚一起坐了下来。
同样是吃饭,一个慢条斯理如同大家公子,一个迅猛狂暴如同猪拱食。
研究所里对两名顶级大脑早已习惯,自发性的坐的远一些——
毕竟,在团队里已经够受折磨的。
长庚对此不以为意,反而看了看楚河:
“小河,楚富贵跟白梅好像搬家了。”
楚河停下拱食的动作——楚富贵,白梅?
这个名字对她而言着实有些遥远,于是眉头一蹙:“只要把他们远远的隔开我身边就行了。其他怎么样,我可不操心。”
这事她早已交代过,有国家安排的。
长庚则微笑一下:“我倒是觉得,你偶尔听一听可能会更开心一点。”
白眉和楚富贵最终没等到那家采访团队。
毕竟,牵扯到基建工程,那是没小事的呀。就算踩碎的那个好像本来就是个损毁淘汰机,但该纠缠还得纠缠!
工程方非说资料难以复原,耽误时间,耽误工程……这里头牵扯的赔偿可就大了!
偏偏对方还得罪不起,早就没人有心思再折腾采访这种小事了。
至于白梅和楚富贵,那天她带着记者团队跟外头人拉拉扯扯的消息一传到小区,高大姐是彻底看不上这种人了!
她倒没有去关水闸扔垃圾,而是楚富贵但凡想喝两口小酒小酌一下,这边就开始咣咣咣敲门。
毕竟几十年老邻居了,想拿捏人,那叫一个准。
最后,白梅还没松口,楚富贵自己一个劲儿的叫嚷着要卖房子搬家。
于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房子火速卖出去了。
价格多少呢?
新区100平的房子,首付就要50万起步。
他们这老房子,总共也才卖了55万。
至于搬哪儿了……高大姐可不关心。
她只关心一件事——
因为小区门口就有站台的缘故,就在楚富贵一家搬出去不到20天,政府那面就派人,开始冻结他们户口啦!
有站台,地理位置优越,开发商看上了这片土地……
他们的房子要拆迁啦!